2013年7月28日星期日

「撥亂反正」的簡體字表(至「巩」),順便說說如何看待簡化字(代前言)——紀念簡化字方案頒布57周年

1956年1月28日,國務院全體會議第23次會議通過了《關於公布〈漢字簡化方案〉的決議》,標誌着新中國的簡化字運動拉開大幕。57年過去了,簡化字的功過是非仍然聚訟不休。我個人向來是簡化字的支持者,但這並不意味着我認為兩千多個簡化字(不重復計算同偏旁部首簡化大約有500多個)都一定就是最合理的、或者就都一定經得起推敲。然而,是也好,非也好,我的意見很簡單:批評簡化字,就應該先了解簡化字。而現在大眾輿論中(尤其是網絡上)批評乃至全盤否定簡化字的論調,卻基本上都只能暴露出批評者自己對漢字淵源、發展、演化的無知和偏見。這樣一些人大喊甚麼「簡體字割裂傳統文化」,堅持使用所謂「正體」(還經常用錯……),實在是滑稽(當然也有些很有文化的同學喜歡用繁體,那屬於個人愛好,不在此列)。

最無知的一群低端批評者,其批評完全是望文生義的附會。例如說甚麼「爱無心」。他們並不知道在繁體「愛」中的「心」其實是聲旁結構的一部分,並不表義。《說文解字》解「愛」:「行皃。從夊㤅聲」,皃=貌。也就是說這個字的本義是行走狀,怎樣的行走呢?看它的義旁「夊」(sui1),說文解為:「行遲曳夊夊」,也就是慢慢走的意思(後來被「綏綏」替代了。《詩經》:有狐綏綏,即此義)。因為留戀不舍,所以慢慢走,這就是愛從夊旁的原因——愛的原始義是舍不得、不願意給人,謚法:「吝於賜與曰愛」。是一種佔有欲。後來引申出愛情、愛戀的意思。所以說「愛情總是自私的」這話相當精確,改成「愛本是自私的」就更精確了。扯遠了……總之,簡化字「爱」簡化了「愛」聲旁的一部分,將「心」簡化為一橫,然後又和原來的義旁「夊」拼成一個「友」字,反而貼近了「愛」的引申義(友愛),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創造。當然,無論你認為它簡化的對也好、錯也好,功罪都算不到新中國頭上,因為這個簡化「爱」字在元代刻本裏就已經出現了。而最初則有可能是行書楷化:
(宋:蔡襄,《遠蒙帖》)

高段一些的批評者則抓住簡化字一些「副作用」。比如,他們認為簡化字將兩個或多個不同的字簡化為同一個字,會引起歧義。「后」與「後」是最常舉的例子。然則這種批評,其實並不公平。因為簡化字方案的這類合並,基本有歷史文獻依據,是將古代本來就可以互相假借的兩個字合並。以「后」「後」為例。《禮記》:「知止而后定」。這裏的「后」就是假「后」為「後」的用法。而在考古出土的日常文書中,例如馬王堆漢墓帛書、竹簡、銀雀山漢墓竹簡,這種用例頗多。可見漢時人早就在這麼用了。再如「谷」「榖」也是常常被批評的一組合並字。但詩經「習習谷風」一句中就是假「谷」為「榖」,所謂「谷之言穀。穀,生也。生長之風也」。漢字尤其在早期,同聲字、音近字互訓是常見現象,見諸經典、見諸日常使用。「后後」「谷榖」應該還算不太流行的。像「冲衝」「伙夥」之類,近世以來其通用早就相當普遍了。其次,多字合並雖然增加了一字多語素的情況,但漢語這種情況本來就很多,原因也很多。例如「白」字,它表顏色的義項是原有的,表「徒勞」(如:白忙、白開心)的義項卻是清朝時來自滿語(baibi);再如「站」字,它表示立的義項是原有的,表station的義項卻是來自蒙古語(jam),宋之前只有「驛」而沒有「站」,蒙古人呼「驛站」為jam,以「站」字表之。這些一字多語素在使用中一般並不會造成甚麼混淆。而為這「副作用」所害的往往恰是那些第一類低端批評者……故作聰明的把「皇后」寫成「皇後」、把「山谷」寫成「山榖」的那些裝逼犯。在日常使用中,因為都用簡化字,是不會有這種副作用發生的。

更高段的批評者則確實抓住了簡化字一些為了簡化而簡化的地方。例如:他們批評萬能部首「又」。「對」「鳯」「鷄」「勸」「權」「漢」「樹」這些字的部首本來不同,統統都無厘頭的用一個「又」代替,成何體統呢?這種批評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但以此怒斥新中國漢字簡化方案則也不公平。首先,萬能部首現象是漢字發展早已有之的現象。以隸變為例,現在很多字中都有的部首「大」字,就是篆書向隸書演變過程中,隸書造出來的一個萬能部首:

(裘錫圭《文字學概要》第85頁,商務印書館1988年版本)

我們看到,在直承古文的篆書中,「奕」中之「大」確實是大字,而「奐」中之「大」其實是合起的兩只手;「樊」中之「大」是分開的兩只手;「奠」中之「大」則是桌幾(供桌)之形;「莫」中之「大」則是草木之形。很顯然隸變的結果使得這些字的表意、象形部分全部或部分的被破壞掉了,死忠「正體字」的人面對此情此景又情何以堪?總不至於還要高呼廢隸書、復篆文吧?——歷史上頗有一些腐儒是這樣批評隸變的,當然他們的批評在歷史的長河中連泡都冒不出幾個。

隸變中的萬能部首「大」,是造隸書的人圖省事的結果。而簡化字的萬能部首「又」,也是歷代人民圖省事的創造:

「对」「劝」「权」字見於元抄本《京本通俗小說》

「凤」「鸡」字見於清初刊本《目蓮記彈詞》《金瓶梅奇書》等

「汉」字最早,漢代草書就有。

大約只有「树」字是上世紀上半葉的創造。

一言以蔽之:懶人,只有懶人,才是文化的創造者……

而且,在有些事例下,這類批評者只許古人放火、不許共黨點燈的邏輯也忒霸道了些。比如「华」字。某些人傷心欲絕罵道:你連「華夏」的「華」都要簡化?背叛民族啊!你知道「華」是甚麼意思嘛?是象形字啊,是一棵開滿花的樹啊,是美麗啊、是繁茂啊、是祖先對燦爛文明的自豪啊、是對後世子孫繁盛的期許啊!數典忘祖啊你們!歇會兒吧。「華」就是「花」。魏晉之前就沒有這個「花」字,統統用「華」(現在成語「春華秋實」還保留這個義項)。它的甲骨文確實是一棵開花的樹。大約在南北朝的時候,古人嫌寫的太麻煩,保留了表草木的草字頭,下面換成了聲旁「化」,造了個形聲字「花」出來。後來「花」字大行其道,在用於花朵這個本義時反而成了正字。「華」字只在「華夏」「華麗」這些引申義中使用。哦,你古代人用聲旁「化」造「花」字允許,現代人就不能用完全同樣的方法對「华」字做同樣的改造嗎?(保留表樹木義的十字底,上面用同一個字「化」作為聲旁)


最高段的批評者具備足夠的文字字源和流變知識。也因此,他們使用的是因果律武器,即批評簡化字破壞「構字邏輯」。比如「双雙」「只隻」這兩組簡化字。《說文》:「隻,鳥一枚也。從又持隹。持一隹曰隻,二隹曰雙」。「隹」是個象形字,從鳥的形狀演化而來,本意是短尾巴的鳥。繁體「進」也從「隹」,是用為聲旁(上古兩字音近)。低端簡體字批評者的順口溜裏有一句「進不是越來越佳而是往井裏走」,是把「隹」字和「佳」字看混了……所以低端簡體字批評者基本都屬於語文老師死得早,若不是適當簡化了字,以他們的智識水平當文盲的概率最高。簡體字都學不好卻鼓吹繁體,這正是新中國以簡化字普及了庶民教育、大幅度提高了全民識字率所帶來的最奇葩的一個副作用。

「又」字也是象形,即右手(最早的「右」寫作「又」,右手形;「左」寫成「𠂇」,左手形)。「雙」「隻」都是會意字,一只手抓一只鳥就是「隻」,抓倆鳥就是「雙」。

批評者說了:你看看,本來「雙」「隻」這倆字邏輯關系這麼清楚,被簡化成「雙」和「只」後,誰還能理解它們之間的關系呢?

從文化流傳及文字字源研究的角度,這種分析當然有道理也很有意思,老爺我就經常追溯一字象形、會意之源以顯示淵博。然而,文字歸根到底是工具、是為了使用的。在現代漢語中,「隻」的意思已經主要用來作為量詞,可以有「一隻」也可以有「多隻」,而不強調其單的本義。它和「雙」之間已經沒有了嚴密的邏輯關系。更何況,「隹」在隸變以後,象形的色彩已經極淡了,誰現在若是盯着「隹」字看能看出一只鳥來,我得佩服他(類似的還有「馬」,並不比簡體「马」更容易看出一匹馬來)。這種情況下,即使從識字的角度,讓人從持一鳥還是持兩鳥去理解這兩個字,比之直接認識記憶「只」「双」這兩個相當易寫的簡化字,都沒甚麼優勢。何況,「双」這個簡化字造的是很不錯的,去掉了兩只鳥,卻增了一只手。兩只鳥是「双」,兩只手就不是「双」了嘛?

綜上所述,從最低端的語死早批評者,到最高端的因果律批評者,對於他們對簡化字的種種批評加以分析之後,反而會讓我們感到新中國簡化字方案之所以取得巨大成功,除了強有力的政權保證了推行力度之外,還因為它實際上是符合漢字演變、改造的基本規律的。幾乎所有簡體字的創造,我們都可以在漢字千年的演化史上找到範例(而且絕非孤例),無論是多字合並(上宗同音假借、互訓)、聲旁替代(上宗會意->形聲的變革),甚至萬能部首(上宗隸變、行書楷化),皆有迹可循。當然,還是要強調:符合規律並不意味着每個個案都處置得當。現行簡化字方案中確實有一些個例不那麼合適(例如另一個萬能部首「雲」,在「壇」字中作為聲旁的使用就不好,因為音並不近。不過這個字也不是新中國造的,而是民國1935年簡化字表中就有的),但在簡化字已經推行半個世紀,這一批簡體字基本已經為十幾億人民掌握的情況下,再去對這些個例進行反調整的成本顯然過高,而因為這些不盡合理的個例存在就全盤否定簡化字方案,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蠢事。

關於如何了解簡體字的淵源,這裏推薦兩本書:語文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簡化字溯源》,華語教學出版社1996年出版的《簡化字源》。

以上可以算是前言。

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是統計一下那些簡體比繁體出現的更早,甚至簡體反而是本字,繁體是後人疊床架屋的繁化的字。近年來簡繁之爭甚囂塵上之時,我就想做這項工作。按漢語拼音為序,以上述兩本書為綱,陸續做了一些,但要把500多個字中這類字全部列出來,工作量還是很大的,所以斷斷續續的只總結到了「巩」字而已。今後有時間再慢慢的做吧。這類字我給它們起了個總名:「撥亂反正」的簡體字。

收字的原則:(1)簡體字形出現在繁體字形之前,而且繁體字形與簡體的本字之間有可考的衍生關系(如「雲」是從「云」繁化而來);或者(2)簡體字和繁體字兩字均有,但相關義項實際上是從簡體字的義項引申出來的,因此簡體字方為本字(如「才」和「纔」,詳下)。除此之外,即使是簡體字形出現的早,但它與繁體字形其實是兩個不同的字,只是後人用簡體字形去訓繁體字形的,一律不算(如后、後。「後」字甲骨文就有了,比「後」早,但它的本義不是先後之後,只是有時會被假借用之,「後」也不是從「后」造出來的。這樣的情況我都不認為簡體字將兩字合並屬於「撥亂反正」)。有個別字即使用上述原則也很難辨別(如「虫蟲」),我們作為特例列入供參考。

「撥亂反正」的簡體字表(至「巩」)


表(錶):古代無「錶」字,也不將計時器或其它測量儀器稱為表。西式鐘表傳入中國後為啥管它叫「表」,咱也沒搞明白,但是這以後才造出了「錶」字。康熙字典裏都還沒有,最早是民國時期的《辭海》裏收入。所以這個繁體字反而是個晚近的新造字。

布(佈):「佈」,是北宋時的韻書中才出現的,《廣韻》:「佈,遍也」。「布」仍然是表達這個義項的通用字,所以「佈」只能算個異體字。(用簡轉繁工具一般都不會轉成這個字,所以凡是大書「分佈」「佈滿」的繁體字愛好者基本都是裝逼,屬於最低端的語死早型)

才(纔):這組字以其常用以及簡繁體之間筆畫數的超級懸殊而着稱於世,也是簡體字支持者嘲笑「正體字」的常舉字例之一(另外比較有名的還有「欎」)。我當年頭次看到「纔」這個繁體的時候就困惑不解,因為「才怎麼樣」是生活中非常常見的表達法,古人是得有多二逼才能把這麼常用的字寫成一團黑疙瘩?後來有點文化查了《說文》才知道,古人顯然不這麼二逼。《說文》對「才」的解釋是:艸(即:草)木之初也。隨後引申出了當副詞用、表凡始之義的用法。所以根本就應該寫成「才」。「纔」字在《說文》中也有,解釋是:「帛雀頭色」或「微黑色」,意思上並不搭邊。《說文》又訓:「纔,淺也」。因為「纔」是微黑,所以被引申為「淺」,可能進一步被引申出「僅至」之義。清朝人王筠《說文解字句讀》稱:「《說文》作才……今人借纔」。據此,「纔」是被用來作為「才」的假借字的,「才」才是本字。當然這只是一家之說。事實上,表達「僅僅」的cai音字到底有沒有本字,這很難說。僅從魏晉以前的資料看,被用來假借這個意思的字不止「才」、「纔」,還有「裁」和「財」。如:《漢書.高惠高後文功臣表》「裁什二三」、《漢書.李廣利傳》「士財有數千」、《三國誌.吳主傳》裴註引幹寶《晉紀》「眾才七千」、《漢書.晁錯傳》「遠縣纔至則胡又已去」。這些例子中的裁財才纔全部都是用來假借的。因此,我們至少可以得出結論:「才」不應該算「纔」的簡化字,而是與「纔」平起平坐的假借字,簡體字方案在諸多假借字中選取最好寫的一個,無可厚非。

虫(蟲)——特例:甲骨文和金文裏都只有「虫」字沒有「蟲」字。三蟲疊加的「蟲」要到小篆裏才有。但是,根據《說文》,蟲和蟲其實是兩個字。「虫」的發音是許偉切,近似於hui,有兩個義項,第一個義項是蝮蛇的意思,後來發展出了一個更復雜的字「虺」,就讀這個音;第二個義項就了不起,叫做「物之微細,或行,或毛,或蠃,或介,或鱗,以虫為象。凡虫之屬皆從虫」。也就是說,各種微小動物都可以叫「虫」,這個範圍可比今天所謂的「昆蟲」或「蟲子」要大多了。所以後來有人管蛇叫長蟲、管老虎叫大蟲,蓋不失「虫」之本義也。而「蟲」的發音是直中切,即今讀chong2。中國最早的字典《爾雅》有解釋:「有足謂之蟲,無足謂之豸」。這樣看,「蟲」的義項要窄得多,指的就是有足的微小動物,大致也就是各種蟲子。這樣看來,在我們現在使用的昆蟲、蟲子這個義項上,「蟲」是本字。但是段玉裁註卻又說:「古虫、蟲不分,以蟲諧聲之字,多省作虫,如融、赨,是也」。融、赨(發音tong)從聲旁看都應該從「蟲」,但實際上從古到今都只寫一個「虫」,段玉裁的「古虫蟲不分」的說法是有道理的。所以,結論就是:「蟲」是基於「虫」而造出的一個字,而在它被造出來之後,古人也還是經常用「虫」代「蟲」,尤其是在構字的時候。

出(齣):這個繁體字是一個非常晚近才產生的、義項也非常窄的字,它專指傳奇、戲劇中的一回或一場戲。即我們現在所說的「一出戲」的那個量詞。我估計對於沒有接受過專門繁體字訓練的人來說,都不知道有這個字,而且在簡體字方案中被「出」取代了,不過你敲個「一出戲」,然後用Word的簡繁轉換試一下就知道了。這個繁體字大概算是酸臭文人疊床架屋造字的典型。紀昀(紀曉嵐)在《閱微草堂筆記》裏提到了它的來源:「傳奇以一折為一齣。古無是字,始見吳任臣《字匯補》,註曰讀尺。相沿已久,遂不能廢」。吳任臣是何許人也?清朝康熙時候的。可見該字誕生之晚。那麼在這之前,是不是「一出戲」這種說法就沒有字可表達呢?非也。宋、明時期的傳奇刊本中,在說到第幾出的時候,用的就是「出」字!你說這吳任臣是不是有病……

从(從):這又是個非常常用的字。我們看甲骨文是怎麼寫的:
一個人跟着另一個人,甭管朝向那邊,這不就是「从」麼?可見簡體「从」字才是本字。至於繁化的「從」字,比較接近的字體是在金文中出現的。

达(達):《說文》以「達」為本字,同時註解:「达,達或從大」,也即收錄了「达」這個字,但認為它是「達」的異體字。歷代字書基本都是這個觀點。其實這是文字史上千年冤案之一。我們看這個字的發展:


在甲骨文中,有一種寫法的右半部分明就是簡簡單單一個「大」。「达」才是本字,而繁化成「達」也是金文中的事。

电(電):越是那些亙古不變的事物,其最初的造字法絕對是簡單的。如繁體「電」這種會意式的復雜構字法,基本一看就可以斷定是後世疊床架屋的累贅。甲骨文中似乎沒有「電」字。但是實際上有,甲骨文中頻繁出現的「申」字就是,即:
《說文》:「申,神也」「申,電也」。「申」是「神」的本字,它在甲骨文中的造型很明顯就是閃電的形狀,因此它其實也就是「电」字。從閃電這種古人看來神異現象引申出了「神」的義項。金文中出現了「電」字,是在甲骨文「申」(或「電」)的字形上加了個雨字頭,以會意。因此「電」方是本字。

复(復、複):將多字簡化為一個字,容易造成混淆,是反簡體字者的主要攻擊點之一。但就這一組字而言,這種攻擊便無理可講。因為老祖宗造字的時候,復、複本就來自一個字:「复」,在甲骨文中的字形是:
。「復」字的意思是「行故道也」(《說文》)。所以「復」完全是它的衍生字(加了個表示「行」的雙人旁會意),而「複」的意思是「重衣也」(夾衣,有裏子的衣服),後來引申出了「重復」的義項。如果說最早的本義「重衣也」還有必要新造個衣補旁的字區分一下的話,當它的本義已經消亡,而只留下「重復」的引申義時,就完全應該回歸本字「复」了。因為從「行故道也」也完全可以引申出重復的意思。

个(箇、個):繁體字現在是以「個」為正,但該字其實是三個字形中最晚出現的。《說文》:「箇,竹枚也。從竹固聲」,也就是說「箇」是竹一枚的意思。漢語最早並無量詞,量詞往往都是從這些表示數量單位的字演變過來的。例如「隻」本義鳥一隻,引申為「一隻鳥」。「箇」也是從竹一枚逐漸引申為量詞(一箇竹)。那麼「个」呢?它也可以作竹一枚講,如《史記貨殖列傳》「竹竿萬个」,就用「个」為竹子的量詞。《康熙字典》認為:「『個』為後人增加。從个、箇為正」。這麼看來,似乎「箇」才是本字。但是,我們看到,雖然《說文》無此「个」字,但是先秦經典中卻大量存在:《左傳》「齊公孫竈卒。晏子曰:又弱一个焉」,這裏的「个」作「一人」解,近似於量詞用法《周禮》「廟門容大扃七个」這裏的「个」是「物數」之意,即用於數物的量詞。由此可見,即使在做「竹一枚」的狹義時「个」「箇」難分其正,但作為量詞講,「个」在先秦時就有更寬廣的應用,可用以數人、也可用以數物,這比「箇」可要正本清源的多了。而無論如何說,現在的所謂正體「個」,其實是「个」的俗字:鄭玄《禮儀註》:「俗呼个為個」。放着好記好認歷史悠久的「个」字不用非要寫成「個」,其實是喊着「傳統文化」寫了個大大的俗字。

巩(鞏):古人疊床架屋繁化的又一典型。金文中有「巩」字,右半部如人跪坐伸雙手抱持左半部的「工」狀物品。而據說文,「巩」的本義正是「抱也」。小篆給它加了個「革」字底。說文中解釋「鞏」,從革巩聲,以韋束也,引申為加固。這麼看「巩」和「鞏」似乎是意義不同的兩個字。不過許慎老先生所處的年代,對金文的研究還不夠深入,所以他的解釋並不全面。按毛公鼎(清代出土)銘文有兩句提到「巩」。其中「不巩先王配命」一句的「鞏」即「鞏」之義,「永巩先王」一句的「鞏」則為「恐」之初文。因此「鞏」「恐」應是後造出以區分鞏的兩個義項。「鞏」之於「巩」是承繼,不僅僅是從其聲。所以我認為「巩」可以算作「鞏」的本字。

(未完 待續)

2013年4月30日星期二

國際金融寡頭這次打壓黃金失了算

美國金融危機後,國際金融寡頭借機濫發貨幣掠奪全世界的人民。但是,馬克思早就揭示的經濟規律必然要對此做出反應,那就是這些美元、歐元、日元以及與它們同步的人民幣的貶值。以往談某個貨幣(實為貨幣符號,即紙幣)貶值,實際上是談這些紙幣的相互比價。但真正的貶值,是這些紙幣的含金量,表現為黃金價格的上漲。中國有關方面認為,只要美國國債的利率高於美國的通貨膨脹率就可以持有美國國債來為外匯儲備保值,但是,西方經濟學按照金融寡頭利益計算的通貨膨脹率其實大大低於實際的通貨膨脹水平,完全是為了掩護國際金融寡頭濫發貨幣的。(參見《45個十分鐘讀懂資本論》)持有美國國債只能帶來虧損,金價的狂漲更是突顯大量持有美元儲備和美國國債的問題。
  因此,從國際金融寡頭的長遠利益出發,他們不能讓美元短期內相對於黃金貶值太多。為此,他們采用了多個辦法,終於在前一段時間對黃金的價格進行了打壓,使其暴跌。一方面達到了降低黃金價格的目的;另一方面也順手在黃金期貨市場上宰了購買黃金的人一大刀,使其爆倉離場。
  但是,金價暴跌之後的後果卻是國際金融寡頭沒有想到的。與其它虛擬資本的價格上漲的規律不同,金價的上漲既有投機因素,也有實際的價值回歸因素。從價值回歸來看,金價的下降反而擴大黃金的實物需求,如今亞洲市場購買需求更加旺盛,黃金實物斷檔,正在緊急從西方運金過來。而美國政府庫存金幣被消耗一空,因此美國鑄幣局被迫停止銷售最小面額的金幣。從投機來看,價格暴跌並不一定會使前期的高位買入者退縮,反而會刺激他們更多的買進黃金,以攤薄成本,這一次國際金融寡頭們失算了。
  有人說,黃金本身沒有什麽用,又不能獲得利息。但是,既然貨幣貶值,利息率遠低於實際上(不是名義上)的通貨膨脹率,當然要持有黃金了。而沒有什麽用的東西才適合長期持有。實際上,中國持有3萬多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其中至少有2萬億美元儲備毫無用處,它們只有在中國出現對外貿易逆差超過1萬多億美元之後才有可能用上。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出現這種情況,那時出售黃金同樣可以彌補需要。因此,絕對有必要至少將1萬億美元儲備換成黃金。除了賣國,實在找不到別的理由可以不這樣做。
  有人說,中國買什麽都價高,賣什麽都價低。但是,從歷史來看,黃金的每一個高位都不會是歷史上的最後一個高位,但是黃金的每一個低位都已經成為歷史上的最後一個低位。紙幣貶值是帝國主義經濟的必然規律。而且現在金價已經下跌,這時買金決不會買在歷史高位上。至於買了以後,金價再上漲,那就更賺了。
  有人說,中國高價買金,全世界都會把金子買給你,然後跌慘。但是,既然金子都在我手,誰還會低價賣金呢?他又為什麽在沒有多少金子的情況下,低價賣金呢?
  其實,中國用美元儲備買金,對全世界也是一個拯救。為什麽西方國家要搞量化寬松政策?其理由不就是貨幣發得還不夠嗎?中國用美元、歐元、日元儲備買金,不就等於向全世界投放了這些貨幣嗎?美聯儲不用猶豫是否中止量化寬松政策了,而日本央行孜孜以求的2%的名義通貨膨脹率也就不難達到。對那些口是心非的人來說,這是讓他們無話可說的多贏啊。


http://blog.gmw.cn/blog-37098-519821.html

2013年4月9日星期二

資本專權下的香港剝削和貧富懸殊

文:葉勁松

在我國資產階級剝削下,資產階級巨富但許多勞動者赤貧,我國貧富懸殊極其嚴重。而我國的主流媒體,對我國資產階級剝削使資產階級巨富而許多勞動者赤貧的情況,卻一直回避。尤其是回避我國的階級剝削和壓迫。
同樣,今年香港回歸十五周年的日子到來之時,央視等主流媒體談起香港又是一片讚譽和粉飾,完全缺乏對香港社會、經濟矛盾較深刻的揭示,缺乏對我國對香港政策的反思。例如,央視在香港回歸近十五周年的那段時間,天天都在談香港的成就,卻回避香港資本主義社會中資產階級與勞動大眾間的階級利益對立,不敢談香港這階級利益對立表現——嚴重的剝削及造成的結果——貧富懸殊。他們也不談香港的金錢政治。

馬克思主義指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香港的資本主義經濟基礎,決定了它必然產生一個為香港資產階級服務的上層建築。這上層建築中的最重要的部分——香港特區政府,幾乎完全由資產階級人士投票選舉產生;特首選舉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廣大勞動者則沒有。因為特首選舉由許多香港資產階級及代理人組成的選舉委員會選舉產生的。以這樣的選舉產生的香港特區政府,也必然為資產階級服務。
香港這一屆的特首是由1,200人的選舉委員會選舉產生。1,200人的選舉委員會成員按38個界別分組產生。佔香港大部分人口的普通職工被歸於勞工界,只有60名名額(即只佔1,200人的5%份額)。而佔人口極少數的香港資產階級則按他們投資的行業,分屬於很多界別。這樣,香港資產階級及代理人以保險業界、航運交通界、工程界、商界(第1)、商界(第2)、工業界(第1)、工業界(第2)、金融界、金融服務界、進出口界、批發及零售界等等組別代表名義,控制了30多個界別組名額(由於香港有不少資本家開辦的私立學校、醫院,所以教育界、衛生界也被資產階級及代理人控制。而霍震霆是大資產階級成員,是「霍英東集團公司總經理,政府職員」,但他卻常以體育界代表面目出現。資產階級人士的多重身份及代理人的派出,足以保證他們控制絕大部分界別分組)。另據維基百科的《2011年香港選舉委員會界別分組選舉》講,勞工界投票人僅626人。這說明,香港勞工投票人只為香港勞工總人數千分之一不到。即遠超過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勞工或沒有投票權,或有投票權但沒有興趣或忙於養家餬口等沒有參與勞工界的投票選舉。廣大勞工認為,即使他們踴躍投票使勞工界的60名選舉委員會成員都能代表勞工界看法,也無法阻止控制1,200人的選舉委員會成員的絕大部分的資產階級的行為,無法阻止資產階級按他們的利益選出他們的代理人任特首。
香港特首選舉被資產階級操控,但媒體上卻有《中聯辦:行政長官選舉體現公開公平公正原則》的報道出現。我不知中聯辦為什麼說選出梁振英為新特首的選舉「公平公正」,難道佔香港大部分人口的普通職工只能佔有選舉委員會成員的5%份額是「公平公正」?而佔人口極少數的香港資產階級卻佔有選舉委員會成員的絕大多數份額是「公平公正」?
與常同香港資本家一起吃香喝辣、言談聊天從而屁股坐在資本家一邊的中聯辦官員的看法不同,香港勞動大眾認為行政長官選舉不公平不公正,整個選舉公開體現資產階級意志。今年4月,香港職工會聯盟的文章——《五一大遊行 團結改變現狀》就寫道:「新特首梁振英由商界主導,拂逆民意的不民主小圈子選舉產生。「梁朝」不用向普羅大眾交代,只向少數權貴負責,註定了特區政府將延續官商勾結,服務既得利益集團的管治路線,令香港社會進入另一個黑暗時代。梁振英在選舉期間為博取支持,一直擺出關注基層的形象,但參選期間沒有提出勞工政綱,沒有支持最低工資一年一檢,對於勞工界要求標準工時及集體談判權的態度又極度含糊。現時梁振英口中關顧勞工基層的最實際政策,還只是政府一貫的「派糖」技倆。從此可見,梁振英的施政方針仍是偏袒財團利益,漠視市民大眾的基本勞工權益和社會福利,只會令已經十分嚴重的財團壟斷、貧窮懸殊和工資偏低等問題更趨惡化。通脹飆升,樓價高企,存在已久的低工資、長工時、就業不穩問題得不到改善,再加上新特首的豺狼施政,勢必進一步向打工仔女開刀,勞工大眾除了團結抗爭,就沒有其他出路!」
佔人口極少數的香港資產階級卻佔有特首選舉委員會成員的多數份額,因此香港職工會聯盟的文章當然有理由指責「新特首梁振英由商界主導,拂逆民意的不民主小圈子選舉產生」。香港職工會聯盟的文章不僅反對資本對特首選舉的操控,也道出了長期以來香港「十分嚴重的財團壟斷、貧窮懸殊和工資偏低……通脹飆升,樓價高企,存在已久的低工資、長工時、就業不穩」等使勞工生活艱難的悲殘狀況。而這些使勞工生活艱難的悲殘狀況,央視等主流媒體和中聯辦的高官們卻不予揭露。可以說,從央視等主流媒體和屁股坐在資產階級一邊的中聯辦的高官們那裏,我們不能得到香港廣大勞動者的工作、生活真相,只能聽到他們對資產階級統治的香港的讚美和粉飾。例如香港職工會聯盟的文章講「就業不穩」,而央視卻說香港幾乎實現全民就業(即幾乎消滅了失業)。
從香港職工會聯盟的文章講「梁振英的施政方針仍是偏袒財團利益,漠視市民大眾的基本勞工權益和社會福利」來看,「偏袒財團利益,漠視市民大眾的基本勞工權益和社會福利」不過是延續以前董建華、曾蔭權兩位特首的政策而已(梁振英也說,他的政府不會對上一屆政府的政策作大的改動,只是微調)。今年2月,香港「職工盟社會事務委員會今天發起行動,抗議財政預算案一如以往,繼續袒護地產及金融霸權集團的既得利益,完全沒有提及任何長遠的財政體制改革,任由社會貧富懸殊問題加劇」,就表現了曾蔭權領導下的香港政府維護香港資產階級中最強勢的集團——「地產及金融霸權集團的既得利益」的狀況。
資本主義人剝削人的生產關係,以及香港特區政府維護這種有利於資產階級的生產關係的作法,必然使勞動者處於貧困狀態(相對貧困乃至絕對貧困狀態),並使社會貧富懸殊加劇。2006年底,香港紫荊雜誌刊登了香港人士文滿林寫的《市民貧富懸殊加劇應予關注》的文章。文章寫道,「香港過去幾十年的社會起伏及一些動亂不安的起因,都是因為社會利益失去平衡及貧富出現極端懸殊的情況下才爆發的。……目前的情況依然沒有多大改變和改善。低薪一族的人,月入不足六千元的人不但沒有減少,而且比五、六年前還多,達七、八十萬人。……從過去幾年工薪下調近二成,然租金及物價指數則沒有相應減少的情況下,有如滾水淥豬腸『兩頭縮』。」從文的文章標題和內容可見,資本主義香港的剝削和貧富懸殊由來已久,並且香港回歸後這些年更有加劇。雖然香港這「五、六年」經濟在發展、物價在上漲,但不少人的名義工資不僅未隨經濟發展而增長,甚至未隨物價上漲而增長(以補償工資實際購買力的下降),反而名義工資下降「近二成」,使「月入不足六千元的」「低薪一族」人數增多。名義工資下降而物價上漲,使不少香港職工工資實際購買力「如滾水淥豬腸『兩頭縮』」,處於絕對貧困狀態。
2007年2月,香港商報名為《貧富懸殊趨惡化 香港如何應對中產下流化時代?》的文章,也證實了文滿林「低薪一族」人數增多的講述。該文講道,「剛剛過去的2006年,香港出現了多年不見的經濟好景:全年經濟增幅料達5%、失業率從高位回落至4.5%、恒指衝破萬九點大關、港股總市值創12.7萬億元新高、豪宅市道屢創天價。但經濟增長的成果卻非所有港人雨露均沾——來自香港政府統計處的數據顯示,本港月入4000元以下的貧窮家庭於過去十年有增無減,由1996年第3季的85300個增加1.2倍至去年第3季超過187000個。」即香港經濟在增長,但「月入4000元以下的貧窮家庭」在10年內卻「增加1.2倍」。即10年裏物價已上漲許多的情況下,許多職工的名義工資卻還在下降,從而使許多原來月入4000元以上的家庭,墮入月入4000元以下行列,從而使這些家庭收入實際購買力「如滾水淥豬腸『兩頭縮』」。香港資產階級殘酷剝削勞動大眾10年,也是中聯辦的高官與香港資產階級勾結並漠視勞動大眾殘遭剝削的10年。
2008年一名為《聯合國報告:香港貧富懸殊亞洲最嚴重》的貼子,在許多網站貼出。僅據聯合國報告就知道香港貧富懸殊嚴重性,就知道不僅絕大多數香港人認為香港貧富懸殊嚴重,連國際資產階級控制的聯合國也承認香港貧富懸殊嚴重。這也證明,被國際資產階級控制的西方主流媒體稱頌的、號稱世界自由經濟楷模的香港,其實就是資產階級能最自由、最殘酷剝削勞動人民而致富的場所。但是,中聯辦的高官和主流媒體對此卻熟視無睹。
香港貧富懸殊極嚴重,首先是資本主義生產關係下資本剝削造成,另外,被資產階級控制的上層建築——香港政府政策也加重著貧富懸殊。香港「職工盟指出,香港在聯合國開發計劃署2009年的報告中成為全球貧富懸殊最嚴重的先進經濟體系。由於聯合國的報告是依據2007年的數字,今天香港的堅尼系數只會更高。……職工盟認為,究其原因,香港政府政策多年來向商界傾斜,無視勞資關係不平等的狀況,任由基層工人及小市民被大財團盤剝。結果造成今天香港貧富懸殊嚴重,堅尼系數全球發達地區最高!」
2010年11月「香港星島日報網站消息,香港一項就市民對現時香港貧富懸殊問題和關愛基金的調查發現,超過8成受訪者認為香港貧富懸殊嚴重,若情況持續將會加重怨氣。同時,也有近半數市民認為新近推出的「關愛基金」無助解決貧富懸殊問題。調查結果指出,近6成受訪者認為香港造成貧富懸殊的原因是大財團壟斷市場。」即超過8成香港受訪者認為資本主義香港貧富懸殊嚴重,近6成香港受訪者認為香港貧富懸殊是香港壟斷資本造成。
2011年10月21日,極力鼔吹資本主義南方都市報,曾刊登過名為《香港貧富懸殊 1.2%的富人佔有53%的財富》的文章,談及香港貧富懸殊。但南都卻在報道中講,「解決貧富分化要調整產業結構」。南都的意思是資本主義是好的,香港貧富懸殊不是資本主義生產關係造成,而是香港產業結構不好造成。但香港資產階級代理人曾蔭權也比南都老實,他承認資本主義必然貧富懸殊。南都報道講,「近日,香港特首曾蔭權在與香港青年進行網聊時提到香港的貧富分化問題。曾蔭權認為,貧富懸殊問題是香港的深層次問題,所謂的深層次矛盾就是永遠難以解決的問題,香港是資本主義社會」。即曾蔭權承認貧富懸殊是香港資本主義社會造成,而非南都所說的產業結構造成。
最近幾年,一談到貧富懸殊,有精蠅(英)總談用經濟發展來解決。似乎不消滅資本主義私有制,經濟發展了,貧富懸殊就可解決。2010年4月27日,香港職工會聯盟登出《貧富懸殊越趨嚴重》的文章則批駁了這種謬論,文章說,「回歸已經12年,在港人治港下,越來越有一小部份人比另外大部份港人要尊貴及富裕,他們的財富與日俱增,但基層港人的日子卻一天比一天苦。職工盟根據統計處資料,追蹤自1997年回歸以後本港收入分配的變化,結果發現香港經濟雖然比回歸時有大幅躍進,但低收入組群完全未能分享經濟成果,收入比12年前還要退倒」。香港經濟這10多年有很大發展,但香港資產階級攫取了經濟發展的成果,而廣大勞動者則不能分享經濟發展的成果,其結果是,香港社會的一端是資產階級財富的積累,另一端是勞動者貧困的積累——「基層港人的日子卻一天比一天苦」。這就是資產階級、中聯辦的高官和主流媒體力圖掩蓋卻不能掩蓋的事實。它表明,資本主義私有制下,經濟發展了,貧富懸殊仍會加劇
香港貧富懸殊下一些勞動者的貧困積累,可從2010年9月20日星島環球網《香港貧富懸殊嚴重 貧窮戶曾經每天只吃一餐》的報道名稱中,以及2011年12月2日財經資訊網名為《香港百萬人陷於貧困 逾七成人認同貧富懸殊嚴重》等報道,窺出其嚴重性。
今年4月28日,香港職工會聯盟的名為《工人日捱夜捱 財團盡享成果職工盟呼籲五一勞動節上街》文章講道:「2011年本港經濟增長達8.7%(以當時市值計算),大部份企業2011年的業績表現亮麗,……在巨額盈利下,不少企業的董事都獲大幅加薪,例如和記黃埔的霍建寧就加薪超過1,600萬元。然而,在去年通脹高企的情況下,不少工人的薪酬加幅都未能追上通脹。肥上瘦下的情況在經濟向好的時候變本加厲。職工盟及其屬會一直爭取合理的加薪幅度,但在缺乏集體談判權的保障下,僱員根本無從與管方談判,造成基層加薪幅度往往被壓低」。沒有工會與資方間的集體談判權是「不少工人的薪酬加幅都未能追上通脹」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資本主義私有制下必然發生的資產階級對勞動大眾的殘酷剝削。因為最近10多年,美國、日本和不少歐洲國家的職工薪酬加幅都未能追上通脹。即職工薪酬加幅都未能追上通脹是資本主義社會普遍現象。
那麼到底有多少香港「工人的薪酬加幅都未能追上通脹」而使實際工資下降呢?達六成。《五一大遊行 團結改變現狀》在談到香港工人的實際工資增減時講,「六成工人實質工資下降 職工盟近日訪問來自保安、清潔、飲食、運輸、零售、建築及個人服務等行業的工會會員,瞭解其去年薪酬變化,發現平均工資加薪幅為5.7%(主要因為最低工資實施),稍微高於甲類消費物價指數(通脹率)5.6%。扣除了通脹,只有39.7%受訪者工資有實質增長,六成受訪者實質工資下降,生活質素每況愈下」。也就是說,這6成職工不是實際工資收入增長,但收入增速小於資產階級收入增速而使這些職工處於相對貧困的問題。這6成職工因為實際工資負增長而陷入絕對貧困。大多數香港職工陷入絕對貧困就是所謂「文明香港」、「自由香港」的現實,是資產階級、高官和主流媒體力圖用「文明香港」、「自由香港」、 「和諧香港」等稱謂力圖掩蓋的現實。這現實表現了資本主義香港的殘忍、黑暗。
香港資產階級的殘酷剝削不但表現在廣大職工實際工資負增長上,還表現在資產階級迫使更多職工加班加點、延長工作時間上,表現在更多工人無償加班上;表現在更多加班加點、延長工作時間的同時,廣大職工實際工資卻負增長上。《工人日捱夜捱 財團盡享成果職工盟呼籲五一勞動節上街》講,「職工盟亦指出,打工仔女不單加薪難追通脹,長工時問題亦完全沒有改善。根據統計處數字,2011年在全港280萬名僱員中,多達34.7萬人每週工時達60小時或以上,佔整體僱員13.3%。比2010年的27.9萬(約佔當年整體僱員10%)為多。……可見在缺乏議價能力下,基層工友無奈面對低工資及長工時的無間地獄。然而,除基層工人外,中上層的僱員同樣是長工時的受害者。根據統計處2008年的一項調查,有26.6%的訪者要超時工作,即大約71.3萬名僱員。其中經理及行政級人員、專業人員及輔助專業人員的加班比率更高達44.5%。而在整體70多萬加班者中,高達七成是無償加班。調查指全港僱員每人每週平均無償加班1.8小時。假設2011年加班的平均數字不變,則每年全港無償加班的時數達2.62億小時。以工資中位數52.4元計算,僱主每年坐享高達137.7億元的「霸王餐」,佔整體薪酬開支4,893.1億元的2.8%。職工盟表示,世界各國都致力將每週標準工時減至40小時,但香港的工時卻高踞不下。根據國際勞工組織的研究,全球每週工作超過48小時的工人數目佔整體工人22%,但香港卻佔41.5%,足足比世界平均高出接近一倍。除了工資及工時問題外,香港的基層及勞工仍然面對很多不公平對待,例如零散工缺乏法例保障、未有全民退休保障等。」
2010年8月21日的網路上,還登了文滿林《紓民困較縮窄貧富懸殊重要》一文。從這一文章和文滿林的《市民貧富懸殊加劇應予關注》看,文先生觀察了資本主義香港對勞動大眾的殘酷剝削後,力求香港地方政府對廣大勞動者的狀況進行改良,並為此向香港地方政府進言改良,以維護資本主義香港的穩定。當然,看文氏的文章比看央視等主流媒體和中聯辦的高官們所說更有價值,因為文的文章能更多地告訴香港普通大眾的工作、生活的殘酷真相。而央視等主流媒體和中聯辦的高官們則全在掩蓋資產階級剝削造成的殘酷真相。
《紓民困較縮窄貧富懸殊重要》講道,「從有關調查所見,家庭的水電煤氣費用以及跨區工作的車費開支,包括學童返學車資在內,約佔家庭收入三成以上,以一個四口之家1萬元收入為例,單單上述兩項開支已經消耗3000多元,剩下6000多元還得應付房租,日常生活開支只有三四千元可用。以目前物價指數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生活之拮据也可以想像。一些家庭月入不過萬者,就更加不在話下了。目前,估計此類人士及家庭約有30多萬戶。他們若能得到政府適度支援,生活當立竿見影得到改善,而所需的總費用每年約數十億左右,不及一些企業每年盈利的五分之一。」從文章可見,對月收入1萬港元的4口之家,「家庭的水電煤氣費用以及跨區工作的車費開支,包括學童返學車資」開支,以及房租開支,總共就要用去月收入的約60%多。只有剩餘的3000多港元用來支付吃穿醫療等方面的開支,「以目前物價指數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生活之拮据也可以想像」。
恩格爾系數小,被西方經濟學家們說成是生活富裕的表現。百度百科「恩格爾係數」講,「聯合國根據恩格爾系數的大小,對世界各國的生活水準有一個劃分標準,即一個國家平均家庭恩格爾係數大於60%為貧窮;50%-60%為溫飽;40%-50%為小康;30%-40%屬於相對富裕;20%-30%為富裕;20%以下為極其富裕」。香港肉類、蔬菜價格很昂貴(據網上資料,2011年6月,香港街市的「豬肉零售價則上升15%,目前達到每斤41港元至44港元」。2012年5月,牛肉「零售價則由每斤六十元九角升至七十元六角」。即香港豬、牛肉約為大陸豬、牛肉價旳兩倍。據近年發佈的《香港蔬菜日度批發價格》看,香港蔬菜批發價格,也高於同期大陸大城市的蔬菜零售價格。因此,香港蔬菜零價格,更會高於同期大陸大城市的蔬菜零售價格)。因此,香港這30多萬戶月收入1萬港元左右的貧困戶,他們旳收入大部分被迫用於支付住房、「跨區工作的車費開支」、「家庭的水電煤氣費用」等,只能有約2000多港元用於食物開支,其恩格爾係數只為20%多。按「恩格爾係數」的百度百科講,恩格爾系數「20%-30%為富裕」,但他們並不是生活富裕,他們生活「以目前物價指數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生活之拮据也可以想像」。他們的恩格爾係數只為20%多,是他們的收入被資本主義高房租、「跨區工作的車費開支」(社會主義計劃經濟下,單位要解決職工的住房,使職工既享受極低房租住房,大多又就近上班,基本沒有「跨區工作的車費開支」)等所大量吞噬,從而無力用更多的錢用於食物開支的結果。
今年2月香港職工會聯盟的《要求政府修改財政預算案改善民生 實現財富再分配》就曾講道,「職工盟社會事務委員會今天發起行動,抗議財政預算案一如以往,繼續袒護地產及金融霸權集團的既得利益,完全沒有提及任何長遠的財政體制改革,任由社會貧富懸殊問題加劇。……職工盟表示,基層打工仔女沒有被納入稅網,但面對物價和住屋開支上漲,實質工資沒有提昇,生活難以應付,捉襟見肘。職工盟批評,財政司司長推出的退稅沒有惠及基層,只意味著收入愈多、物業愈多的人,所得的優惠愈多(當資本主義剝削使貧富加劇時,而《南方周未》卻極力讚揚這主要面向香港富人的退稅——筆者注)。……樓奴、房奴繼續被折磨 住房是一大民生問題,不合資格申請公屋及居屋的市民,往往需要把大部份入息花費在租金和樓價,職工盟批評今次預算案對此視若無睹。職工盟指出,市民期待的增建公屋、居屋及放寬其申請資格等願望全部落空。職工盟批評,政府一直不徹底解決住屋問題,只是將市民送入地產商和炒家的虎口,是向地產輸送利益的鐵證。」香港特區「政府一直不徹底解決住屋問題,只是將市民送入地產商和炒家的虎口」,使普通民眾的收入被資本主義高房租大量吞噬的情況,與香港職工會聯盟所說香港特區政府「財政預算案一如以往,繼續袒護地產及金融霸權集團的既得利益,……任由社會貧富懸殊問題加劇」一致的,是香港資產階級中最強大的房地產及金融集團操控香港經濟、政治的結果。
2012年4月的《五一大遊行 團結改變現狀》還寫道「貧窮戶創新高窮人逾百二萬 本港貧窮問題在過去十年沒有改善,本港連續兩年貧窮人口突破1,200,000人,今年上半年貧窮人口高達1,204,000人,平均每5.8人就有一人收入低於全港住戶入息中位數的一半,活在貧窮線下。貧窮住戶(四人家庭月入少於12800元)的數目更增至今年457,000戶,創十年新高。貧富懸殊不解決,社會不安的幽靈始終徘徊在香港上空」。
香港貧富懸殊長期不能解決反而創新高,再次說明,資本主義私有制下,資產階級剝削不會消除,貧富懸殊也不會消除,勞資雙方階級利益對立和階級矛盾也不會消除,社會不安的幽靈會始終徘徊在資本主義社會上空。它也說明,一切民主、和諧社會等粉飾言論,都掩蓋不了資產階級專權、資產階級剝削、貧富懸殊、勞資階級利益對立這些資本主義社會的殘酷事實。

2013年4月6日星期六

一道概率題:下梁歪了,上梁還正嗎?



古人云,上梁不正下梁歪。例如,在不知或看不見上梁的情況下,看到下梁歪了,上梁會如何呢?這個問題,可以用概率論做一個小小的估算。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是指上梁對下梁有決定性的影響,不妨假設在上梁不正的情況下,下梁99%是歪的,用概率論的術語,這就是指條件概率P(下歪|上不正)=0.99,從而P(下不歪|上不正)=0.01。當然,在上梁是正的情況下,下梁也可能會歪,但歪的可能性不大,假設僅為1%,即P(下歪|上正)=0.01,從而P(下不歪|上正)=0.99(如果要突出上梁比下梁正直,可以假設P(下歪|上正)=0.1,P(下不歪|上正)=0.9)。
由於看不見上梁,只能先驗地假設上梁是幾乎正直的,不妨設上梁是正直的可能性為99%,即概率P(上正)=0.99,從而P(上不正)=0.01。現在的問題是,當我們看見下梁歪了時,上梁還正嗎?
顯然,在不是下梁不正上梁歪的情況下,不可能因為下梁歪了就說上梁不正。但上梁正的概率(此時為後驗概率P(上不正|下歪))的確發生了變化。
根據概率論,P(上不正|下歪)=P(下歪|上不正)P(上不正)/[P(下歪|上不正)P(上不正)+P(下歪|上正)P(上正)],從而在P(下歪|上正)=0.01時,此值等於0.99×0.01/(0.99×0.01+0.01×0.99)=0.5,即有一半的可能性上梁是不正的;而在P(下歪|上正)=0.1時,此值等於0.99×0.01/(0.99×0.01+0.1×0.99)=0.091,這時上梁是正的可能性仍然較大,但歪的可能性已經超過了小概率即5%的臨界水平。
如果改變先驗概率P(上正)及其他條件概率,上述計算結果也會發生變化。這種方法使我們在看不見上梁的情況下,能夠對上梁作出一些判斷。


http://blog.gmw.cn/blog-37098-513574.html

2013年3月15日星期五

中國冒犯了資本主義的競爭經濟模式?


看中國如何在全球佈局,掌控石油、可耕地、礦產、水、糧食等大宗物資,改寫「新殖民主義」世界史!

作者為我們攤開世界地圖,繪製出地球上各種大宗物資的分布板塊,無論硬性(如礦產、金屬、土地、水、能源)或軟性(如木材、糧食穀物等)物資,均從需求、供給到消耗與流動,全盤解析中國如何操控全球期貨交易市場,一步步寫下「新殖民主義」的史頁,以及世界各國如何進行制衡;而現在和未來,又對全球政治、經濟、社會造成怎樣的深遠影響。


中國冒犯了資本主義的競爭經濟模式?

有人會說,大宗商品業界損益平衡成本的降低,等同於或至少是類似於某種傾銷。

成功傾銷是發生於傾銷者將該產業的成本壓得夠低,使其他任何理性的投資人要想留在業界、賣出商品,都變得不符經濟效益時。在國際貿易界,傾銷指的是某國以大大低於別國國內市場價格的價格,將商品出口到該國販賣的情形。一段時日之後,由於消費者選擇購買較划算的舶來品,而非較昂貴的本土製造商品,舶來品能使本土製造業者幾乎全活不下去。雖然並非完全相似,這類傾銷發展的結果,可見於製造業一蹶不振已經四十年的美國。例如有一千五百萬左右與製造業相關的美國工人失業,因為他們所製造的產品敵不過來自以中國為首的全球市場的較廉價製造品。循著類似的思惟,擁有買方壟斷地位的買家(中國),能將其買方出價(買方所願意付出用以購買資產,且得到廣泛補助和零資本成本支持的價錢),提高到讓其他買家無法跟著追高而不得不失去市場的程度。

韓國國家石油公司總裁姜泳元深切了解這種趨勢,在二○一○年,向鎖定他這間國營公司為收購對象的投資銀行業者,發出非常明確的訊息:「留意來自中國的競爭,要避開規模更大、資本更充裕的中國公司。」換句話說,別提出最終可能會與中國打出價格戰的計畫。

中國的影響力在過去就大大影響了金融市場。例如,二○○四年,中國靠一己之力成為美國十年期國庫券收益率的邊際價格制訂者,而在這之前,美國國庫券被認為是「完全競爭」的市場。即使今日,無論對或錯,都有許多市場參與者認為,如果中國不再購買美國公債,美國債務成本將會大增,美元將大幅走弱。為何?因為中國,作為最後放款人,將不會再借錢給美國。

狂熱的自由市場論者無法忍受,價格在中國作為唯一買家的情況下,被以買方壟斷的方式決定。在這類人的思惟裡,中國的作為明顯冒犯了資本主義競爭經濟模式的神聖地位。中國的全球性資源積聚活動,即願意付出高於「合理」市場應有價值的價錢,和熱衷於補貼複雜的中國企業網,大大貶低了完全競爭市場的準則,並帶來不好的影響,導致資產價格升高(石油、糧食價格攀升就是明證),資源落入單一持有者中國的手裡。

那些可能被視為清教徒的資本主義者的憤慨心態,大體上來講,對中國影響不大。中國龐大的現金使它能在各種大宗商品領域都成為邊際買家,亦即因為是資產的最高出價者,從而成為決定市場價格的買家。如果中國在大宗商品市場的優勢地位持續存在,使中國成為最終價格制訂者,完全平衡的市場可能會瓦解,中國在取得大宗商品上的成就,可能令嘉能可望塵莫及(有人會說這兩個情形發生的機率不大)。事實上,中國是能夠囤積大宗商品來操縱價格的。


如何使用法律遏止壟斷

除了公共政策和經濟障礙,法律架構和規章制度也能在產業裡助長非競爭性的買方/賣方壟斷狀況。

賦予企業、產業,乃至國家的法定權利,提供了迅速達成賣方壟斷市場的機會。製藥公司所享有的法定權利,就是說明法律使賣方壟斷產業的絕佳例子。靠著專利權,製藥公司取得新藥在特定期間內的唯一販售者的地位。開發出新藥的公司擁有該藥從生產到配銷的整個市場。類似情況,可見於從書籍版權到某些專利技術的整個智慧財產權領域。這些獨占權(賣方壟斷的一種)大體上旨在藉由獎賞發明者和創造者,來鼓勵創新和研發。但賣方壟斷普遍被視為不利於經濟的順利運作,因此常透過法律來預防壟斷,以維持產業內的競爭性。

完全競爭市場受到青睞,乃是因為這類市場為消費者提供了最佳價格和最多種選擇。沒有了競爭,可想而知,會出現達爾文式市場,屆時將只有最強、最適者存活,市場上將由一個生產者供應所有產品(或在買方壟斷情況下,由一個買家購買所有產品),從而控制、制訂所有需求的價格;或在買方壟斷下,由一個買家決定所有供給的價格。

國際貿易、反托拉斯規定、反托拉斯官司顯示,若任由市場自由發展,市場可能朝賣方壟斷來平衡發展。因此,國際法致力於監督搖搖欲墜的市場,以避免市場遭到賣方壟斷。一九九八年,美國、歐洲的監管機構分別指控,微軟濫用其在電腦軟體市場的支配地位,將競爭者趕出業界;兩場官司都以微軟支付龐大的罰款而收場。歐盟命令微軟支付將近五億歐元(八億美元左右)的罰款(是當時歐盟所祭出的最大罰款),並限令微軟在一百二十天內公開相關技術資訊。對微軟罰款和罰款背後更大的法律架構,都建立在市場會自然而然走上賣方壟斷這一假設上,但諷刺的是,誠如下一節會提到的,這些規則和規定其實可能使中國得以控制大宗商品市場。


缺乏國際法來規範中國的收購行為

許多國家的反托拉斯規則,具體表明旨在管理企業活動,卻少有反托拉斯法適用於由主權國政府領導的全球性活動。換句話說,為阻止任何實體在某產業取得牢固據點而設立的市場保護措施,有很多不適用於中國入侵大宗商品領域的活動。

事實上,藉由嚴格管制企業同時,放任由政府領導的活動,中國受益於目前普見的國際法律環境。藉由消除中國在取得資源時可能碰到的部分競爭,這些管制在無意間,助長中國成為全球大宗商品業界制訂價格的買方壟斷者。中國在土地、農業交易上的支配地位,不管是在巴西,還是在非洲,都在在說明此點。

雖然存在著顯而易見的法律真空,全球決策卻一直收不到成效,這有一部分是因為眾國沒有作為,一部分因為這個事實未得到充分關注,還有一部分是因為無能為力。

世界銀行之類的主要國際機構,的確發布有關大宗商品概況報告,國家政府根據本國需求和產量來制訂政策,但在資源不足越來越嚴峻的世界裡,大宗商品需求若得不到滿足,的確可能帶來毀滅性的後果,包括可能出現以資源為議題的全球性衝突,尤其一直沒有統籌性的全球機構,專門且全面處理與資源有關的法律、政策問題。

個別政府因應情勢所做出的臨時決定,或許能澆熄中國的衝勁,例如美國攔下中國的收購行動。不過,除非創立一個統籌性且得到全球支持的法律架構來規範中國政府的行為,否則大部分決策者會繼續從國家角度而非全球角度來看這類事情,未能對往後所會面臨的、真真切切的國際大宗商品風險預作準備。與此同時,中國很可能會繼續增加其在全球土地、能源、礦物上的市場份額、使用權與控制。

(本文轉載自丹碧莎.莫尤之書《當中國買下全世界》,中文版由野人 出版)

2013年3月12日星期二

法律也能捏造罪行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3卷研讀筆記之六

在《人口、犯罪率和赤貧現象》(549—554)中馬克思指出,「我們把關於人口變動情況、犯罪率和赤貧現象的三個表格比較一下,就可以發現,在1844年至1854年間犯罪率比人口增加得快,而1849年至1858年間雖然不列顛的社會狀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赤貧現象的數字幾乎沒有變動。……這種一方面擴大自己財富,但貧困現象又不見減少,而且犯罪率甚至增加得比人口數目還快的社會制度內部,一定有某種腐朽的東西。」

在這裏,馬克思還提到,「法律本身不僅能夠懲治罪行,而且也能捏造罪行,尤其是在職業律師的手中,法律更加具有這方面的作用。」

http://blog.gmw.cn/blog-37098-264333.html

2013年3月9日星期六

香港奶粉限購說明什麽?


一直以來就有所謂的經濟學家鼓吹,有了市場經濟,中國的糧食不必自給。18億畝耕地紅線是沒有必要的。土地流轉後不僅可以種糧食,還可以種高樓。要吃糧,國際市場上有的是。在國外買糧等於進口了耕地,云云。

如今大陸人僅僅到香港去買些極少數嬰兒服用的奶粉,結果如何呢?香港就限購了。香港那位著名的鼓吹價高者得的經濟學家也不出面拿西方經濟學的需求曲線說事,說奶粉漲價就好,不必限購,讓香港人與大陸人比比購買力。

可見,一遇到現實中的問題,經濟學家們的膚淺和害人就暴露出來了。如果大陸的耕地縮減到中國不得不到國際市場上大量購糧的境地,國際市場不會對中國限購麽?

http://blog.gmw.cn/blog-37098-505346.html

2013年3月8日星期五

法官領薪水的原因

  在《對英國工人階級狀況的補充評述。——英國的一次罷工》(277—291)中恩格斯提到了法官領薪水也就是職業法官的原因:“英國的治安法官一般都是由內閣在富有的資產者或地主中,有時也在神職人員中委任。可是這些‘道勃雷’絲毫不懂法律,所以總是大大失策,給資產階級丟臉,使資產階級受到損害,因為即使碰上一個工人,只要這個工人有一名機智的律師為他辯護,他們就常常倉惶失措,不是在判決他時忽略了某些導致勝訴的法律程式,就是被弄得只好宣布他無罪。此外,大城市和工業區富有的工廠主沒有功夫天天在治安法庭消磨時間,他們寧願找一個代理人。因此在這些城市裏多半是應城市本身的要求任用領薪的治安法官,即諳熟法律的律師,這些人善於利用英國法律的詭計多端和微妙差別,並且在必要時加以補充和修改,從而使資產階級受益。”為了把政權牢牢掌握在統治階級的手中,早先的議員和法官都是沒有薪水的,這樣工人就不可能專職去當議員或法官,否則會餓死,也不可能一邊打工(每天工作12小時以上)一邊還有時間或精力去做議員或法官。那些職位後來之所以能有一些薪水,其原因就是恩格斯在這裏所提到。這裏還表明應當堵死從律師到法官的這條路,除非這個律師沒有辦過費用高的案子即沒有習慣替錢說話。

貧富懸殊概念圖

2013年3月5日星期二

中產的爭議


財爺說他也是中產,引發了不少有趣的評論。究竟誰是中產?香港有多少中產?
現代的中產階級這一概念,很可能從「資產階級」(bourgeoisie)演變過來。1789年法國大革命前夕,法國人口約2,500萬,其中2,200餘萬人是農民,極少數是王公貴族士紳,處於中間在城市營商的新興階級便被視為「資產階級」。但這批人在資產、收入、地位等光譜中橫跨甚廣,當中又可細分為「小(petite)資產階級」、「中層(mogenne)資產階級」、「高層(grande)資產階級」、「上流士紳(haute)資產階級」。某人屬於哪一個層次,要視乎其收入、資產,但也要看看其過去幾代家世如何,有無貴族血統等等,甚至在衣着上也有區分,穿及膝馬褲及絲襪、不穿普通褲子的,才算像個資產階級。



現代社會走向知識型


時移勢易,現代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農民人口已大幅下降,貴族也近乎絕迹,上述劃分方法有點不合時宜。馬克思以是否掌握工業社會的生產資料,如資本、機器、廠房等,來定義資產階級,概念同樣需要更新。
現代社會日漸走向知識型,以知識為主要內涵的「人力資本」(human capitel)變成最重要的生產資料,所以「資產階級」中的「資產」,已不能不把「人力資本」也包含在內。因此,擁有知識的專業人士,如教師、醫生、律師、工程師等等其實已可視為資產階級,而不單只是工商界的老闆才有此身份。
不過,你若問這些專業人士誰會認為自己是資產階級,可能絕大多數人也不會承認。現代社會中普遍已用「中產階級」代替了這概念。「中產」的「中」,代表他們既非大資本家或幾乎不再存在的貴族,也不是主要靠勞力過活的草根階層。但這個「中產」光譜,同樣也是橫跨極廣,最起碼也要分為普通中產(如技工、秘書等)與上層中產(如高級公務員、醫生、律師等)。
(馬克思說的資產階級,不單是擁有生產資料而已,也不是因為這些生產資料是工業用的就是資產階級。鶴者多讀點書才下筆吧。)


港逾半人口是中產


上述割分,以職業身份作標準,但中產卻絕不止一種特徵,收入高低,擁有多少財富資產、生活享受,社會中的地位影響力也往往被視為界定的標準,各家自有各家的說法定義。財爺提到有文章說喝喝咖啡、看看法國電影也是中產的特性,這是十分正確的。這些文章當然不是指不喝咖啡便不是中產,一個農民跑去看場法國電影卻又突然變成中產,它們顯然只是說喝咖啡看電影只是中產常見的行為。有些人拿此大做文章,顯然是邏輯不通的「智障評論」,不利港人的智力發展。
雖然中產難以準確定義,但我估計香港大約有多於一半的人是中產。香港30%的人口住在公屋,4%人口住在宿舍,14%租住房子,52%住在自置物業。香港樓價貴絕全球,以房屋的市值而論,住在自置物業的家庭以國際標準而論,絕大部分很難說自己不是中產,再加上部分其他人士也可能有中產的收入或中產的消費或生活模式的訴求,稍多於一半的港人是中產應是合理的估計。
至於財爺,以其成長背景及資產(他不能像常人般買賣投資,資產多極有限,不可能是億萬富豪)而論,屬中產,但他收入高、權力大,住的官邸有大花園網球場,屬上流社會。現在說自己是中產可被質疑,但退休後卻可還原為中產。
2004年以前,中央並不明白香港有中產這回事。2003及2004年七一示威後,中央才驚覺中產的重要,接着大談中產,這是正確的。香港的中產的確付出的多,得到的少

2013年2月20日星期三

西方經濟學理論上的烏托邦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研讀筆記之二
在《馬克思和洛貝爾圖斯。卡爾馬克思「哲學的貧困」一書德文第一版序言》(205—220)中恩格斯指出,「李嘉圖理論的上述應用,——認為全部社會產品,即工人的產品屬於唯一的、真正的生產者,即工人,——直接引導到共產主義。但是,馬克思在上述的地方也指出,這種應用在經濟學的形式上是錯誤的,因為這只不過是把道德運用於經濟學而已。按照資產階級經濟學的規律,產品的絕大部分不是屬於生產這些產品的工人。如果我們說;這是不公平的,不應該這樣,那末這句話同經濟學沒有什麽直接的關系。我們不過是說,這些經濟事實同我們的道德感有矛盾。所以馬克思從來不把他的共產主義要求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上,而是建立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必然的、我們眼見一天甚於一天的崩潰上;他只說了剩余價值由無酬勞動構成這個簡單的事實。但是,在經濟學的形式上是錯誤的東西,在世界歷史上卻可以是正確的。如果群眾的道德意識宣布某一經濟事實,如當年的奴隸制或徭役制,是不公正的,這就證明這一經濟事實本身已經過時,其他經濟事實已經出現,因而原來的事實已經變得不能忍受和不能維持了。因此,在經濟學的形式的謬誤後面,可能隱藏著非常真實的經濟內容。」這表明,第一,馬克思不是說怎麽做才合理或公平,而是說不這樣做必將行不通。第二,既然群眾的道德意識已經宣布資本主義雇傭制度和市場經濟是不公正的,這些經濟事實就已經過時了,就應當成為改革或革命的對象而不是方向。
在這裏,恩格斯還回答了現代西方經濟學沒有講清楚的「生產什麽,怎樣生產,生產多少」是如何決定的問題:「在現在的資本主義社會中,每一個工業資本家都是完全由自己負責進行生產的,生產什麽,怎樣生產,生產多少,都隨他的意。但是,對他說來,社會需要永遠是一個未知數,無論是所需要的對象的質量、品種,還是它們的數量,都是這樣。今天還不能充分迅速供應的東西,明天可能供應得大大超過需要。盡管如此,需要畢竟是這樣那樣地好壞得到了滿足,而總的說來生產的畢竟也是需要的東西。矛盾是怎樣解決的呢?通過競爭解決的。競爭又怎樣解決問題的呢?非常簡單:凡是品種、數量不符合當前社會需要的商品,競爭就使它們的價格落到它們的勞動價值之下,通過這種曲折的途徑,使生產者感覺到,他們或者是生產了根本不需要的東西,或者東西本身雖然需要,但生產的數量已經超過需要、成為多餘的了。……單個的商品生產者只有通過產品的跌價和漲價才親眼看到社會需要什麽、需要多少和不需要什麽。」因此,不均衡就是資本主義生產的常態,均衡就是西方經濟學理論上的烏托邦。

2013年2月17日星期日

工資與馬爾薩斯


在《雇傭勞動與資本》中馬克思非常重要地提到了工資的不同於西方經濟學中的分類:「無論名義工資,即工人把自己賣給資本家所得到的貨幣量,無論實際工資,即工人用這些貨幣所能買到的商品量,都不能把工資所包含的各種對比關係完全表示出來。此外,工資首先是由它和資本家的贏利即利潤的對比關係來決定的。這就是比較工資、相對工資。實際工資所表示的是同其他商品的價格相比的勞動價格,反之,相對工資所表示的則是同積累起來的勞動的價格相比的直接勞動價格,是雇傭勞動和資本的相對價值,是資本家和工人的相互價值。實際工資可能仍然未變,甚至可能增加了,但是相對工資卻可能降低了。假定說,一切生活資料跌價三分之二,而日工資只降低了三分之一,比方由三法郎降低到兩法郎。這時,雖然工人拿這兩法郎可以買到比從前拿三法郎買到的更多的商品,但是和資本家的利潤比較起來,工人的工資終究是降低了。資本家(比如,一個工廠主)的利潤增加了一法郎,換句話說,資本家拿比以前少的交換價值付給工人,而工人卻得替資本家生產出比以前多的交換價值。資本的價值比勞動的價值提高了。社會財富在資本和勞動之間的分配更不平衡了。」

在這裡,馬克思還描述了商品的價格是如何由買主和賣主之間的競爭即供求關係決定的,說明了決定商品價格的競爭的三個方面。而這些描述是西方經濟學中所沒有的

最後,馬克思指出,「總括起來說:生產資本愈增加,分工和採用機器的範圍就愈擴大。分工和採用機器的範圍愈擴大,工人之間的競爭就愈劇烈,他們的工資就愈減少。……最後,上述發展進程愈迫使資本家以日益擴大的規模使用既有的巨大的生產資料,並為此而動用一切信貸機構,而『地震』也來得愈來愈頻繁,在每次地震中,商業界只是由於埋葬一部分財富、產品以至生產力才維持下去,——也就是說,危機來得愈益劇烈了。這種危機之所以來得愈頻繁和愈劇烈,就是因為隨著產品總量的增加,亦即隨著對擴大市場的需要的增長,世界市場變得愈加狹窄了,剩下可供榨取的市場愈益減少了,因為先前發生的每一次危機都把一些新市場或以前只被微微榨取過的市場捲入了世界貿易。」如果說,過去三十年裡,美國的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發生得不那麼頻繁的話,那只不過是因為那時的前蘇聯和東歐地區以及中國的市場還沒有捲入世界貿易。隨著這次美國金融危機的爆發,剩下可供美國資本家榨取的市場大大減少了,今後的危機將會來得「愈頻繁和愈劇烈」了。

在馬克思的遺稿《工資》中我們看到,「取消星期日對工人來說,純粹是損失。雇主們竭力這樣來降低工資:他們保持工資的名義數額,卻強迫工人多勞動比如十五分鐘,縮短吃午飯的時間等等」。這表明在考察名義工資時,我們不能看周工資和日工資,更不能看年工資,而要精確地計算小時工資。因而,當前飽受非議的人均年工資的統計資料,從一開始就是沒有意義的。應當計算的是,年人均小時工資和年中位數工資。前者能夠較清楚地表達工人的勞動時間與收入的真實關係,後者能夠較清楚地表明,有多少人低於這個工資水準之下。

在談到,有人向工人建議盡可能學會各種勞動時,馬克思指出,「這樣一來,在一個勞動部門中出現工人供應過剩現象,就會立即波及一切部門」。此次美國金融危機涉及中國時,一些地方將培訓過剩的農民工作為應對危機的手段,而沒有注意到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將會導致失業的蔓延。

在這裡,馬克思還提到了另一種意義上的相對工資:「為了確定相對工資,應該指出,一個塔勒對於工人和一個塔勒對於企業主有不同的價值。工人不得不以更貴的價格買更壞的東西。他的一個塔勒能買到的商品,不像企業主的一個塔勒所能買到的那樣多,那樣好。工人不得不成為揮霍者,違反一切經濟原則來進行買賣。「問題在於,「一切商品都減價,而最必需的生活資料卻不減價,其結果便是:工人穿上破衣爛衫,他的貧困蒙上文明的色彩。」

在這裡,馬克思談到了馬爾薩斯人口理論即竭力說人口比生活資料增加得快是自然規律的理論能夠喧囂一時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它受到了資產者的歡迎。這是因為這種理論安慰了資產者的良心「責成他把冷酷無情當作一種道德義務,它將社會現象變成自然現象,並且讓他能像看待任何一種自然現象那樣心安理得、無動於衷地來靜觀無產階級大批餓死,另一方面,把無產階級的貧困看作是它本身的罪過並主張因此懲罰它。它說什麼無產階級可以用理智抑制自然的本能,並用道德監督的辦法來限制自然規律的有害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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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2月14日星期四

陸港衝突一觸即發


來源:布魯金斯學會 2012年10月
執筆:Ray Yep
編譯:寒若

對香港而言,2012年10月1日不是普通的一天。這一天原本將進行一年一度的十一慶典,但結果卻演變成了一場噩夢。一場悲劇沖淡了節日的氣氛:兩船在香港南丫島海域相撞,其中一艘載有多名兒童及其他乘客的客輪開始下沉。事故令當地民眾感到震驚,很多人徹夜焦急地等待著救援行動的最新消息,但他們的祈禱並未得到回應。事故導致了38人死亡,多人嚴重受傷。悲傷之情彌漫在整個城市。

然而,隨後爆發的針對對事故表達同情的大陸官員的批評聲浪蓋過了悲傷的情緒。中央政府駐香港特別行政區聯絡辦公室副主任李剛拜訪了事故的受害者,並為援救行動提供了幫助。但他被指責破壞了香港特區政府的權威。之後北京發出指示要求當地政府盡最大努力應對危機,這些“指令”更加助燃了對立的情緒。對大陸官員任何形式的介入的厭惡感壓倒了在危機和絕望時期常常浮現的團結本能。對很多人來說,北京在此事件中的行為是露骨地對香港政府享有的自治權進行干預,並證實了“京人治港”這一愈發凸顯的趨勢。


曾經蜜月

海外觀察家可能會覺得香港人此時表現出的反北京情緒與前不久在爭取釣魚島主權的運動中發揮的重要作用難以協調起來。和來自臺灣的行動人士一道,香港的抗議者進行了一次危險的遠航,並成功地於2012年8月登上了釣魚島的主島。這一象徵性的勝利成為了隨後中國內地各大城市爆發的反日遊行的導火索。這一英勇的舉動無疑表達了對中華民族尊嚴的關切,而且,儘管在長達一個世紀的時間內香港都是英國的殖民地,但港人一直十分關注大陸的福祉。對自然災害受害者的慷慨捐贈、對異議分子的關注,均能夠充分表明兩地中華民族之間緊密的聯繫。然而,在愛國主義表像之下,一股敵視內地干預的暗流近年來正在急速發展。

與大陸經濟一體化這一不可逆轉的進程固然令香港經濟保持增長,但當地居民越來越覺得兩岸交流帶來的壓力之大難以承受。香港和內地之間的經濟一體化始於1980年代的後毛時代改革。中國四個經濟特區(為吸引外國投資而設立的試點)中的三個都位於廣東省,香港的投資者正是首當其衝的目標。廉價的勞動力、土地與龐大的市場令香港的製造業為之歡欣鼓舞,這也引發了將工廠北遷的浪潮。北京於1997年收回香港主權,更為這一進程增添了能量。

但是,2003年“非典”的爆發預示著兩地的一體化程度開始達到新的層次。此次危機令香港的經濟嚴重受挫,與此同時,北京解除了兩地間資本、服務和人口流動的諸多限制。《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是加快兩地交流的主要機制,受到了香港商界的熱情歡迎,他們將其視為一針適時的強心劑。結果就是,每年有數以千萬計的內地人被允許前往香港遊覽,香港商界也在內地獲得了更多的貿易機會。另一方面,當地的金融機構越來越依賴內地企業在香港公開上市或是人民幣相關業務所產生的收益。


風暴來襲

在不斷湧入的購買力與資本強力地刺激著經濟增長的同時,改進當地的基礎設施與服務以滿足增長的需求就成為了一件揮之不去的任務。港人開始愈發對擁擠的街道以及遊客過多導致的日用品短缺感到憤怒。低收入群體可能將通貨膨脹歸咎于內地消費者無法滿足的需求,有抱負的中產階級則將內地競爭者的到來視作爭取職業晉升、學術成就以及提高生活水準的主要障礙。生活方式、習慣和社會禮節上的差異更加激化了這兩個群體之間的緊張和不安。

對內地入侵的沮喪和緊張感還不僅僅出於物質考慮。天安門事件一直是港人精神創傷及對大陸當局想像的重要組成部分。內地官員腐敗滋生,侵犯人權和新聞自由事例的漫長清單,以及統治的威權性質都使得港人很難對中央政府產生好感。漸漸地,港人開始覺得與內地的親近可能會葬送掉一些值得珍視的傳統。

港人的恐懼還源自與特區和中央政府在權力上的不對等。根據《憲法》規定,香港特區政府是中央人民政府的下屬單位。《基本法》賦予了特區政府在多數問題(尤其是內部事務)上的自治權。但特首選舉方法的非民主性質以及北京對此過程的強大影響,促使很多人相信這一職務永遠沒有足夠的權威和勇氣抵抗來自北京的壓力,以維護香港本地的利益。立法會的人員構成強化了這一顧慮:僅有半數立法委員是由直接選舉產生。

2012年夏季飽受爭議的“國民教育”事件終於令港人的猜疑和恐懼爆發,這一面向所有中小學的強制性課程原定將於2012至2013學年生效,旨在增強香港的民族認同感。儘管多數父母認為孩子們理應更多地瞭解自己的祖國,但課程內容卻讓他們震驚了。對“洗腦”的集體恐懼最終演變成長達一周的對特區政府的包圍以及馬拉松式的絕食抗議。最後,政府對課程作出大幅讓步,允許學校自己選擇是否落實這門課程,這場風暴終於得以平息。

陸港政治暗角力

更為重要的是,對內地干預的反感正在重塑香港的政治圖景。在2012年夏季的立法會選舉中,人們真正在意的只有一個議題:抵抗來自內地的影響。基於恐懼的動員,取代了社會問題、民主化、經濟發展等議題,成為了最為有效的競選策略。儘管親民主陣營與親建制陣營所獲得的選票並未發生太大變化,但民主黨這一曾經的民主陣營旗幟成為了選舉的大輸家。

民主黨與北京就憲政改革達成的協議被政敵描繪為對香港的背叛,是為香港人民爭取普選權過程中的倒退。在這種氣氛下,民主黨在2012年選舉中遭到了沉重打擊,主張對北京毫不妥協的政黨則成為了大贏家。2010年時,激進的團體如人民力量、社會民主連線通過發動一場香港範圍的補選,實際上操縱了立法會選舉系統。這次補選是為了填補五名辭職的立法委員留下的空缺而進行,由於全區均可投票,組織者希望將此次補選視作一次“變相公投”。儘管受到了非議,但這些政黨的得票率上升了超過50%。同意將過去的15年視作內地殖民時期的選民規模迅速擴大。

北京同樣對當前的香港局勢感到不安。考慮到自1997年以來對香港慷慨的經濟支持,以及在2010年批准憲政改革的政治讓步,中國領導人覺得香港人民的反感是難以理解的。不幸的是,北京似乎只是在以權宜之計解釋香港的抗議和抵抗運動:這是由於海外“黑手”的參與。這一國際陰謀論認為,中國的異議運動主要是外部勢力干涉和操縱的結果,而不是政府錯誤政策的受害者的自發行為。根據這種思維,香港是這一國際陰謀擴張的結果,美國人和英國人常常是幕後的嫌疑人。這一思維在2011年底暴露無遺,當時外交部駐港特派員呂新華點名抨擊了美國駐港澳總領事楊蘇棣,稱他是干預香港事務的外部勢力。

隨著港人對內地的怒火越來越旺,北京的決策者中可能會有人擔心香港成為外部勢力顛覆中國的基地。《基本法》第二十三條就是北京應對這一局面的一個重要選項,這一條款就叛國罪、分裂國家行為、煽動叛亂罪、顛覆國家罪等多項條文作出了立法指引。二十三條當然是最明顯的一枚潛在的炸彈,但另一爭議事件可能更早地對香港造成傷害。

以普選權為主要目標的政改將在2017年以前得到解決,全國人大將這一年列為直選特首的最早年份。當然,即使最樂觀的人也不會期待北京會拿出一份徹底民主的提案。然而,香港政治舞臺上的激進分子會受此鼓舞,牢牢守住自己的道德制高點。他們還可能注意到了民主黨敗選所傳達的資訊,拒絕接受任何妥協性的方案。由於溫和分子在選舉中遭遇慘敗,民主派再也不能承擔被視作叛徒的後果,這將不啻於政治自殺。由於越來越多的香港人將直接與北京對峙視作維護香港利益的最有效途徑,未來很可能出現更具煽動性、甚至更暴力的抗議形式。部分市民社會與特區政府之間甚至有可能陷入徹底隔絕的境地。這將是對北京耐心和寬容度底線的考驗。
統一的負面榜樣

作為後1997時代香港政治敏銳的觀察者,臺灣一定會對香港局勢的最新進展感到不安。尤其是在馬英九主政下主張與北京進一步加強聯繫的國民黨,可能會謹慎地考慮如香港那樣不受制衡地融入大陸會導致的混亂後果。
和在香港的情況一樣,對於裹足不前的臺灣經濟而言,資本流入和貿易機會固然是利好的刺激因素,但對大陸經濟過度依賴的感覺將削弱臺灣公眾眼中的“政府”威信。馬英九“政府”充分意識到了一個發展良好的政治反對派的存在——所謂泛綠陣營要比香港的激進分子更加善於利用對大陸的恐懼和反感——直到臺灣能夠在各階層之間公正地分配經濟一體化的成果與成本,放緩與大陸交流的速度與規模都將是短期內最為安全的措施。不過,儘管泛藍和泛綠陣營的估計大相徑庭,但雙方仍享有一些共識:正如香港經驗所表明的,對於未來的統一對話而言,“一國兩制”模式無法取得成功。
原文地址:http://www.xzbu.com/3/view-3755824.htm

2013年2月13日星期三

簡評香港的政治經濟及特首選舉


97年的回歸使香港社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經過了居民外遷和資本外流、各種社會機構撤離和作重新佈局等等一輪動盪使香港元氣大傷,即使之後不少居民和資本回流也無法復原,而為了防止香港的動盪和平穩過渡中英兩政府都為此作了不少努力,香港的最後一任總督彭定康更是在立法會選舉中將功能組別範圍擴大來增加民主,儘量保障人民的自由,但是卻被大陸政府斥之為變相民主選舉而抵制,這反映了在兩種社會制度無法相容之下事情的難辦,香港只能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內地開放改革而向境外資本開放市場,香港近水樓臺最先大規模進入內地投資,特別是那些大財團如魚得水,外資進入大陸後普遍與內地官員建立不尋常的關係,企業的級別高低與官員級別高低對應,尤其是香港資本。但是香港產業向內地的遷移降低了成本卻帶來香港產業的空心化,影響了大眾的就業,回歸後香港政府的管治水平又大不如前,如果能以民主體制調動全港人民來群策群力地建設香港,香港可再營造活力去發展,可惜事與願違,缺乏活力的香港經濟上變得依賴內地,政治上受內地牽制,加上香港居民與內地居民關係之密切,幾乎如一家人分居兩地,有關包括出國移民出入境和政治經濟文化在內的很多事務都離不開內地的政府,巨大的國家資源蘊藏著巨大的社會利益而對香港人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對香港的財團和官僚,結果成長於資本主義的香港商人和政府官僚因此紛紛投入大陸政權的懷抱中,並將民族主義拿來作遮羞布掩飾其牟利行為,而這亦反映了深入中國人骨髓的傳統儒教文化糟粕唯利是圖頑疾的難除。

香港目前的政治是香港大財團主導下的政治,為首的是兩個李、郭、鄭、包、吳六大家族,他們在經濟上壟斷了房地產和把持了相當數量的公用、公共報務業,據報導他們操控的主要上市公司已占股市總值的14.7%,其形成的卡特爾聯盟左右了香港的經濟,在很多重要行業阻礙資本的自由進入,制約了香港自由經濟的發展.加上他們與大陸權貴非一般的關係,其勢力更易左右香港的政治,通過小圈子產生香港立法會議員和通過小圈子產生選舉委員會成員來選出特首,把持香港的政治,形成了富豪政治,雖然區別於大陸的權貴政治,但是作用相當。

財團政治的形成自然要左右社會利益的分配,所以例如1972年港督麥理浩實行“十年建屋計畫”為180萬基層居民提供住房的公房及廉價房之類政策就被拋棄,董健華特首宣佈的八萬五千個公營房屋單位來緩解困難之類政策亦會在各種籍口中被停止,本來資本家為利潤而瘋狂是容不得稍為放鬆其社會公平制度的制約的,在回歸的政治問題困擾下的港英政府沒能面面具到,90年香港區的房價已經比81年上升了一倍多,在這基礎上國際遊資加入的熱炒下91至97年已升到4倍,而回歸後,政治權利被壓抑的民眾要求解決住房困難,除了要求官員們體察民情和施恩就無計可施了,回歸前香港民眾還可以反映至英國政府來解決,香港雖然比內地多了個輿論自由來作抨擊,卻無法解決問題,財團及政府可以拋出什麼“自由經濟下政府不能過多干涉”、“樓價跌了使人們負資產”、“房地產下跌摧毀了經濟”等種種謬論來抵擋和矇騙,財團有人甚至說政府若打壓樓市就將資本轉移境外作威脅,這樣回歸後反而在內地富人加入的熱炒下變本加厲地將香港的房地產價格再一倍倍地推升,年初時最高的住房價格居稱達到80萬元港幣一平方米。

事實上凡是熱火炒房地產的社會最終必然是要自食其惡果的,炒高房地產價格的香港商人積聚了巨大的財富,購房使用者則被吸血,但產生問題後卻往往是一再推高房地產來剌激經濟,以透支未來來製造虛假繁榮,飲鳩止渴,而泡沫總是要破的,升得越高就跌得進越慘。

香港的房地產經濟陷入泥坑,只是一再驗證房地產經濟支柱論的破產,因為事實一再證明的是:房地產的價格受限於人民大眾的收入而不能背離;房地產的消費的基礎在於人民大眾的收入,其經濟總量是受到使用限制的,產品供應不能太少亦不能太過量地製造而透支未來,不能過多用作資產投資;房地產業容易形成壟斷卻又密切關係到民生,民眾住房長期不能解決成為政治問題則影響社會穩定;房地產經濟過份膨脹虛耗資本資源並使其它產業“缺血”,同時引發通脹擾亂社會產品價格,最終必然把經濟拖入泥坑;當土地成為稀缺的資源時,房地產經濟更不適用於那個自由經濟完全出清的模型,所以說自由經濟中不應該干涉房地產經濟是極其荒謬的.房地產支柱論及其破壞經濟的惡果將使社會上人人受害,當然由此而發了財的大資本家自身更有條件減少衝擊,而事實很清楚社會的政治制度決定了誰將承擔更多,非民主制度下的弱勢群體將吃苦果更多.香港這個經濟方式傳入內地的結果是使內地產生同樣的社會問題

回歸後香港的民生問題在逐步惡化,既因世界經濟不景氣亦因內在的變化,長期以來特區政府沉迷於房地產經濟,政府的主要收入竟然來自賣地,樓價太高時要壓抑就更為難,現在政策幫助的廉租房數量太少,廉價房亦少而且貴,對解決住房問題完全是杯水車薪,而房地產價格畸高亦使得商業用建築和用地又成本極高,擠壓了其它產業而對經濟造成制約,加上在這種政治制度下無法調動人民大眾的智慧和力量,反而抑制了社會創新,而香港政府亦產業引導無方經常失敗,雖然現在失業率有所下降但是貧富懸殊,基尼係數長期在0.5以上,中下層的勞動者的收入不足以支付中等檔次的屋租,僅能維持吃飯使用,也跟內地普通勞動者一樣與購買商品房絕了緣,很多年輕人北上到內地就業,在香港讀書畢業的外地人基本無法立足香港而只能回家,而內地的官商卻興高彩烈紛紛在香港建造他們享樂的天堂。

香港的制度未能完全解放人權,財團政治制度就能壓抑勞動者的組織所以工會力量不強,還有些特點就是不少香港的企業老闆與員工是親友和族親的關係,內地新移民不斷湧入又提供了新的勞動力來壓低勞動力價格,在這樣的環境下日本那種以企業為家的勞動者自願無償加班的企業文化更能影響香港,香港現在的勞動大眾工資低,工作時間長,加班費卻毫無保障,而工業行動(罷工)卻不高漲,勞動者處境不佳,七百萬居民中有錢人只是少數,高通脹使大眾生活每況愈下,有百幾萬下層貧困者生活得特別艱苦,街頭經常有老態龍鍾的老人顫巍巍地推一車拾來的垃圾。

政治制度決定了社會利益的分配,所以,民主制度就成了香港人民大眾的迫切需要,成了他們回歸後爭取民主的動力.去年中國權貴們用全國人大來否決了香港大眾要求的O七O八年特首與立法會員的雙普選,之後香港的泛民(民主組織的聯合)同意了財團權貴政治設計的2017年普選特首、2020年普選立法會的方案,同意民主進程再拖延十年這個妥協造成分歧使泛民分裂,而且這個雙普選並非是“直通車”,到時還有五個步驟:行政長官和立法會產生辦法要修改需要向“人大”報告待批准;獲批後由政府送到立法會又須經三分之二通過;再經特首同意;又再報全國人大審批,這個設定可以是五個關卡,而選舉中特首候選人提名的方法,普選立法會所關係到的功能組別的廢除與否等等,都是關係到可以實質性地瓦解民主選舉的內容,所以前途是佈滿荊棘和地雷的。

這次特首選舉,有唐英年、梁振英和何俊仁參加競選,所謂競選在非民主的程式下只是個形式,何俊仁說明民主派參加的目的只是為了籍此來宣傳民主政治,並提醒人們絕對不要因唐、梁兩人在所謂的競選中爭鬥和互相揭發對方有道德品質及政治觀點上的問題,引起民眾的不滿而抱有何俊仁有機會勝出的幻想,因為一千二百個選委基本上非民主產生而屬於小圈子選舉,將服從大陸權貴的示意,而且當選人還要經他們批准,結果一定不會在他們的意願之外,事實果然是建制派在他們的兩個候選人都在民意較差的情況下,能夠把選票集中在其中一人身上而確保選舉不流選,讓梁振英以689票“勝”出成為新一屆的特首,不出明眼人所料:經歷了“商人治港”、“公務員治港”的不成功之後,中國權貴希望嘗試“黨人治港”,不過傳聞梁振英有中共背景是未經證實的。

這次唐、梁之爭其實關鍵是在他們的內部各人向選委爭取選票,面向公眾的宣傳則在其次,起當選後為施政鋪路的作用大於拉票的作用,在最後的唐、梁、何在同台答辯中,唐英年毫不留情地猛烈向梁振英進行揭底的開炮,顯示唐已經知道了內部的選票趨向,自己已經成了陪玩所以孤注一擲並一泄怒氣.唐、梁之爭引起互相揭底是不符合他們的秘密政治文化和規矩的,因此他們將這個行為說成是互相抹黑,但是在民主的選舉程式中,這不過是讓公眾瞭解候選人的一個普通環節而已,而未經證實的“揭發” 公眾只當個疑問,不會當真,候選人是不會被抹黑的,而已被證實的醜聞既然是事實又那裡談得上是抹黑呢?

這次選舉唐、梁、何分別得票為689/76/285,而且以往多次的選舉或有關的民意調查中民主派的候選人的得票、得分都不高,建制派就用得票少來攻擊民主派說香港人不重視民主不要民主,但其實雖然香港是權貴富人的樂園,他們的政治勢力特大,但是要求民主的人還占大多數,以往凡是關係到香港政治制度選擇的民意調查都是多數人要求民主,這次港大亦作了一次模擬這屆這三個人的特首選舉,結果竟有22萬多人來踴躍投票,有55%的人投白票(棄權)來抗議小圈子選舉,再次反映了香港人渴望民主的意向。

香港人一貫十分務實,不少人甚至務實到實用主義和短視,當受到限制只能在建制派兩人中選一個做特首就乖乖地去選,為了不讓更差的上了台,不少人還將香港的發展出路寄託在能人身上,以為能人就能救香港,這是不懂政治的表現,因為能人亦無法解決既維護財團對大眾吸血的制度而又能讓大眾公平地享受自己創造的社會成果,而且在一個無法調動港人的智慧的和能群策群力的制度中,水準怎樣高的能人也幹不了什麼,亦只能如現在這樣在困境中由內地給一點如CEPA(香港商品免稅輸入內地)和自由行之類政策幫助,以及作民生上的一些修修補補,因為高效率、高水準和高度文明的政治現代化是由全體人民共同參與管理社會才能得到的,特首的能力怎樣高都無法取代,政府團隊的水準多高也不能取代,反而,在政治現代化下則對領導人的能力要求不高,但卻能從社會選出最高水準的人來.香港人整體的文化水準和政治文化比內地高,亦已經由於人口中占了大半是內地的新舊移民而拖低了這個水準了,港人的水準高低很懸殊,因此若要確保雙普選如期真正地得到實行,香港是很需要民主政治的宣傳和教育的。

因此梁振英上臺後能做的很有限,香港很多經濟政策問題跟內地相似,為了穩定社會和拉出因房地產而陷入泥坑的經濟以及調整經濟發展,不得不限制財團的一些利益,但是又阻力重重,而梁振英的得票和公信力都比前兩任特首低,只是按香港人的看法在社會矛盾尖銳時似乎用“狼性”的梁振英比用“豬性”的唐英年來處理會有效些,但是亦利弊難料,總之都是財團權貴的管家人其差別亦大不到那裡去。
(文:珍視明)

2013年2月10日星期日

全球資本主義何去何從(下)


一、當前全球資本主義的兩大策略

本文上篇大致分析了全球資本主義已從5年前(2007秋季)開始進入了經濟停滯下跌趨勢,而且這「歷史長波」乃是不見反轉、上升曙光的長期趨勢,甚至極有可能過去將近160餘年的歷史長波規律(景氣繁榮上升趨勢約25年停滯、蕭條而下跌趨勢約25年),都已不復再現!
這是因為,全球資本主義每個歷史階段的形成(即從長期下跌趨勢的谷底從新翻身向上發展的過程),都必須以根本性的生產技術的創新突破為前提,從而帶來了嶄新的產業並以此為主軸來塑造出新的產業結構來生產行銷與資本積累。這新生產技術突破創新乃是資本主義真正的利潤核心,即在基本生產面上能生產大量的剩餘價值,從而才能在市場交換中實現這勞動實踐的剩餘價值若脫離了這基本面,主要靠金融資本的炒作或週轉來獲利,只能相對性的短暫於一時,而終究不敵泡沫化。
然而,本文上篇也指出,雖然1990年代初資訊科技的生產技術創新突破,遠超於前三次的工業革命歷次成果,但由於當前金融資本的精細滲透運作以其多元化的衍生商品的炒做,早已將其日後獲利的成果提早以各種金融商品方式(如風險基金、創業投資分紅配股股票市場的首次上市銷售股票等)而榨乾殆盡了。因此,即使資訊科技所帶動的整體經濟繁榮與空前利潤,都只能是在大幅縮短繁榮時間,而迅速步入下跌停滯的困局中。因此,這次歷史長波的上升趨勢,不再是歷次以來的25年為週期,而是10年不到的短促階段
從上述的趨勢來看,我們可以總結,當前全球資本主義,在經濟上,試圖轉危為安的總體策略,不外乎兩種手段
其一,目前處於停滯時期的資本主義各國,以不具實質剩餘價值的金融資本信貸方式,透過國家機制以舉國借債(財政赤字)濫印紙鈔(通貨膨脹)、大降本國匯率(刺激出口)、甚至是溫和的個人消費信貸(鼓勵信用卡消費)來刺激投資、鼓勵消費另一方面,這金融資本的信貸操作,畢竟是過渡期的權宜之計,真正能扭轉長期下跌趨勢是還是基本面,即生產技術的創新來帶動整體經濟結構轉型,這才是資本主義真正起死回生的關鍵,此其二這也是本文上篇所指出的,當前資本主義先進國大都是結合了凱恩斯主義的金融資本操作與新自由主義的保護生產投資基本面,這兩大策略來運作的
然而,以這兩個策略方向來看,全球資本主義的中長期趨勢都是非常嚴峻險惡的。上述第二個策略(生產技術創新)雖符合資本主義實質發展所需(創造出實質的利潤),但它如今已與金融資本結合起來,其所創造出來的利潤早已被早先已預支已花費的信貸所消耗殆盡,而不可能有全盤資本積累的新動能來重新推動資本主義發展。而第一個策略(金融信貸),乃是飲鴆止渴的純粹以債養債來度日,只會將資本泡沫吹得越來越大,一旦真實的剩餘價值(實質利潤)不能到位,這泡沫就要應聲而破!
在這了解下,近日日本史無前例的大膽而激進,可說是最後攤牌式的經濟政策,就充分印證本文上篇的理論分析以下,我們將簡要論述日本近日經濟政策的現實狀況,並分析其可能趨勢。

二、日本停滯發展的困局

近日日本政府宣佈:為了力抗通貨緊縮、長期的經濟發展停滯局面,日本將從明年(2014年)開始推動無限期的每月購買約4兆2千6百億元台幣的國債等資產(約為目前年度生產總毛1額的3分之1)在這大量供應貨幣的經濟政策下,即使通膨也是次要問題,所以通膨目標將提高一倍而達2%。日本這種貨幣供應寬鬆政策(即「量化寬鬆」),與這兩年以來的美國歐盟各國的貨幣供應寬鬆政策相較起來,更顯得觸目驚心。
美國近兩年來的兩次量化寬鬆政策,每月買債850億美元,一年金額約占其GDP約6.3%左右,但日本購買資產金額卻達到GDP的28%。
許多分析家已指出, 由於日本長期運用財政赤字政策,日本早已深陷赤字惡性循環,目前近15兆美元的國債規模已是其GDP的2.37倍,遠高於歐債危機中的義大利。而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預期,日本政府總負債額今年將增至其國內生產毛額(GDP)的237%,這意味日本將是全球已開發國家中日本總負債額佔其GDP比例的第一名,遠高過目前已深陷經濟危機之希臘的198%及義大利的126%!
那麼,日本政府如今不顧後果而以史無前例的金融政策來刺激消費生產投資,有何正面可能呢?
▲公布股票價格指數的看板,倒映走在東京街頭的民眾,圖攝於2011年3月14日(圖文/路透)
簡單的說,在日本這種非常特殊的高齡化保守內斂民情的社會裡,這金融信貸政策的實際效果恐怕非常有限。最直接的理由是,日本社會其實是一個大量資本真正停滯運作的社會經濟體!據日本銀行公佈,日本民眾放在自己家裏或公司裡自行保管的「衣櫥儲金」,總額高達82兆3千億日圓(26兆3千億新台幣),這都是典型的脫離資本循環運作的資金,不與資本循環過程中之借貸生產或消費發生任何關係,如同與資本主義無關的紙鈔而已。
而且,日本是一個高齡社會,65歲以上老人超過總人口比例的23%,這些高齡老人的消費與投資行為乃是相對的消極傾向,也難以以大量的信貸資金來催動他們的積極消費與投資
換言之,日本當前根本不是資金欠缺、貨幣供應不足的問題,而是資本積累過剩、民眾欠缺消費、投資誘因的生活方式以此來看,日本政府即使再無限量提供貨幣,恐怕尚未對症下藥來挽救日本長期低迷的經濟局面。
日本寬鬆的貨幣政策之另一個負面作用,乃是日圓的匯率會大幅貶值這直接的利益是幫助日本出口競爭力,但這同時會引起其他也以出口為導向的東亞國家,如南韓甚至中國大陸,也開始競相效尤互相競貶其匯率而若各國都同時競貶,惟美國之美元匯率不變的話,那就反過來造成美國出口衰退,這就會使得已深限困局的美國,這全球第一大資本主義國家經濟更加險惡如此一來,美國豈能不加入國際匯率的戰局呢?
這全球國際匯率的混戰,目前顯然尚難以釐清最後結果,但可確知的是:未來全球資本主義必然會在金融資本基本架構上持續的混亂波動傾軋,而極度的不穩定。
一個沒有穩定國際金融的運作機制,一個無法以生產技術突破帶來長久利潤的全球資本主義,請問:它何來光明的前景呢? (台灣公共化協會成員)

全球資本主義何去何從(上)


一、全球資本主義的歷史轉折

從宏觀的歷史角度來看,當前的全球資本主義發展已到了關鍵的歷史轉折點這轉折點所面對的是極端的二選一之兩極發展:不是大好、就是大壞
從大好的方向來說,如果全球資本主義能於近3至5年內突破嚴峻考驗,各先進國能一定程度的擺脫鉅額國債大幅降低失業率並從而安穩發展,則全球資本主義的物質基礎以及其相應的統治力量將一片看好,因為這意味著資本主義不是百足之蟲,不僅不會死而不僵,而是春風吹又生即,資本主義顯然已重新找到其基本生產技術的創新突破、整體平均利潤率的大幅提高等等,而重拾其內在豐沛的驅動力,重新展開其新的歷史階段(註1)
從大壞的方向來看,若在未來3、5年內(甚至更短),全球資本主義無法再繼續以目前這種以債養債以金融資本操作來獲取主要利潤方式來支撐下去,則全球資本主義至少會在少數幾個先進國或中型經濟體開始爆發帳面上的破產而且,從2008年之後的第二次全球資本主義危機(不僅僅是金融體系方面,而是包括生產資本的總體經濟)更嚴重的全面倒退、大蕭條都極有可能出現。
向上提升或向下沉淪?這句台灣讀者極為熟悉的話,深刻地反映了當前全球資本主義正走在兩極方向的關鍵點上本文將從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分析角度,來檢討這問題。本文將以上下兩篇來處理,上篇內容在於簡要介紹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歷史分析,以及當前全球資本主義陷於長期停滯的歷史脈絡下篇,則將集中討論日本當前的經濟政策,以及全球資本主義未來可能變化的選項。

二、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分析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對於資本主義的歷史發展分析模式,乃是以歷史階段為分析範疇來進行論證的所謂歷史階段分析範疇,簡單的說,就是針對當時基本生產技術為主軸發展的產業結構(如當前的資訊科技、網絡經濟),以及資本主義國家機器對資本主義社會各種衝突危機管理的策略操作方式(如全球化、新自由主義政策等),並輔以各國總體產業之平均利潤率之上升或下降的長期趨勢(歷史長波)觀察,來綜合性的分析其階段性質
也就是說,由於資本主義與生俱來的內在矛盾,它是恆處於自我矛盾與不可遏止的衝突之中,而全面的危機是否爆發,端視其一方面是否能發展出基本生產技術的創新突破,成為轉化整體產業結構大幅提昇整體平均利潤率的契機;另一方面,則要看資本主義國家機器是否能在意識形態物質利益分配操作上對危機能有效管理、轉移,而能延宕危機爆發或將資本主義的經濟與社會負面效應控制在可承載範圍內
▲聯準會主席柏南奇(Ben Bernanke)出席在華盛頓國會山莊舉行的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圖攝於2011年7月13日(圖文/路透)
但這兩方面的操作管理,還是有主次先後的。前者乃是根本的物質基礎,即真正能讓資本主義在某一歷史階段起死回生、重振雄風的畢竟是生產技術的真正創新突破(如幾次重大的工業革命,從最早期的蒸汽機改變了整體製造業的動力來源二十世紀中期的電力、化工業的技術突破,開拓了石化產業、民生消費品等鉅大市場商機、到近期的資訊科技等)一旦這些基本生產技術有了新的重大突破,則整體產業的平均利潤率不僅會大幅提昇(因為幾乎都是新開發市場,只有獨家或少數幾家企業壟斷利潤,所以可避開市場全面競爭,而恣意提高利潤率),而且這基本生產技術由創新到逐漸全面的成熟化而成為社會一般生產水平,就會歷經漫長時間所以由這新生產技術所主導的發展過程,就會形成一個客觀的歷史階段
不言可喻,在這新的生產技術全面發展過程中,其國家機器就會在產經政策擬定執行與社會氛圍操控上,無所不用其極地配合其產業結構轉型企業營運發展例如,在生產端上,政府往往會獎勵投資相關產業的各種優惠稅率、大幅降低銀行利率來提供低廉資金成本。而在消費端方面,則會以寬鬆的貨幣政策鼓勵消費信貸、或低利率或低門檻的房貸政策(如美國的次級房貸)等
總結來說,近百多年來的資本主義歷史發展之所以能「關關難過關關過」,從一個歷史階段歷經其內部種種危機與衝突後,居然又過渡發展出新的歷史階段(例如從19世紀末開始的各先進國之間慘烈殖民地戰爭兩次世界大戰、戰後的國際分工到近期的全球化等階段),基本上,乃是資本主義充分掌控了將基本生產技術創新轉化為壟斷利潤與全面的平均利潤提昇,並配合了相應的衝突管理政策所以,當新生產技術出而使得平均利潤率全面上升時期能長達約為25年之久,而當這新生產技術逐漸成熟老化,使得平均利潤率不斷下降整體經濟開始長期衰疲時(也約為25年),資本主義社會的國家機器則以各種衝突管理手段來控制危機、減緩負面衝擊,並等待下一波新的生產技術出現重新帶領資本主義跨入新的歷史階段。

1990 年代以來的危機趨勢

但上述有充分客觀數據印證的百餘年之歷史長波軌跡,在最近一次的新生產技術重大創新突破後(1990年代的資訊科技),卻顯然已遭破壞而再也不適用了
簡要的說,資訊科技大起於1990年代初,風起雲湧地徹底改造了既有的產業結構,先進國的整體平均利潤率也向上大幅提昇,但這上升趨勢卻力道不足,只走了短短的10年,就開始耗竭其動能,其生產製造面的實質利潤(即剩餘價值)已開始下跌從2000年起,美國資本主義社會雖仍能保持繁榮,消費、房貸市場等還是一片景氣,但這實質上是乞靈於金融資本炒作來支撐的泡沫而已(美國政府在其中扮演了關鍵角色,來鼓勵消費信貸;見下文分析)
換言之,即使是號稱是第四次工業革命的資訊科技之全面創新突破,也無法如過去歷次基本生產技術出現一樣,帶來長遠而穩定的景氣繁榮之歷史上升長波,從而開啟新的歷史階段這主要是人類的科技發展已達到了非常成熟的境界,而幾乎難以再有如過去一般帶來大幅、持久的人類勞動投入的空間,反而是以更多的自動化設備來取代一般勞動力,或僅需越來越少、越來越專業的智力勞動來投入勞務服務(如資訊工程師金融分析師、專案管理人等)。
資本主義的基本面之利基點是越來越集中、專精,以確保其利潤時,這也意味著被排除在外的一般勞動力人口會越來越多──因為他們與資本的利潤無關了這就是資本主義的典型矛盾:生產力的大幅提高時,失業率也正同步地大幅提高!但對於資本主義運作更關鍵的是:當活勞動投入實際生產活動越來越少時,資本的實質利潤就會不斷降低,因為實質利潤的唯一來源乃是人類活勞動!
▲生產力的大幅提高時,失業率也正同步地大幅提高,這就是資本主義的典型矛盾2011年8月15日,紐約民眾排隊等候進入工作博覽會(圖文/路透)
面對這雙重危機(平均利潤率下跌、失業提高),百餘年來資本主義社會分別針對了供應面(生產端)與需求面(消費端),發展出截然不同取向的政策,即強調供應面經濟的新自由主義與著重在消費需求的凱恩斯主義前者認為,真正推動資本主義發展的乃是生產基本面,所以應撤除對投資生產的種種規範限制(從寬鬆的環保規範到低稅率撤除關稅等),讓資金、人力可自由流動。後者則以政府財政赤字寬鬆貨幣供應來膨脹消費信用,冀望以消費需求來帶動投資生產。
從歷史的脈絡來看,上述這兩種政策取向,事實上,已在1990年代後精巧地結合起來,雙軌並行而未偏廢一方例如,從1970年代末開始發展個人電腦業,而在1990年代開花結果的資訊科技產業,雖確如過去以往幾次工業革命一般,帶來了全面產業結構的轉型,更有力地全面提昇整體資本主義的平均利潤率但這歷史上升趨勢卻在1990年代後如強弩之末,其實質利潤率迅速地消落,到了2000年就開始股市大跌、失業率開始升高,總體經濟陷入一片愁雲慘霧,許多經濟學家預言美國經濟要開始進入停滯時代。而美國因應總體經濟趨勢的前聯邦儲備理事會主席,葛林斯潘的良策就是迅速降低利率,以低廉資金成本讓資本家能以金融資本為主要操形式來開拓或炒作市場,尤其是個人信貸消費與個人信貸之房地市場,從而大幅縮短景氣循環的低迷階段,來不斷刺激經濟繁榮美國的次級房貸就是在這背景下出現成形,而急速地擴張興盛的。(註2)
從2000年至2007年中期,這長達7年之久的美國經濟繁榮,幾乎完全是建立上述的金融資本精巧操作的信用消費信用房產的基礎上,以至於一旦美國聯邦儲備理事會為了避免這投機泡沫硬著陸而開始逐步提高貸款利率,就立即引爆美國次級房貸的崩盤(註3)這是因為大部分的貸借者不是本身根本沒有足夠收入來承擔一般房貸利息,就是短線炒作投機客,所以 一旦房貸的貸款利率回歸到正常水平,就是這些不具實質購買力與投機客全面退場時刻,而造成全面連鎖效應的市場崩盤
▲美國聯邦儲備理事會為了避免投機泡沫硬著陸而開始逐步提高貸款利率,立即引爆美國次級房貸的崩盤圖為美國科羅拉多州丹佛的法拍屋,攝於2009年3月4日。(圖文/路透)

四、金融資本主義的泡沫化

從2007年中開始,先從美國本土的次級市場房貸崩盤開始,到2008年秋季爆發的全球金融風暴,然後是2009年開始直到2012年擴大的歐債危機(除了最早爆發債務危機的冰島外,主要是歐盟5國,希臘西班牙、葡萄牙、愛爾蘭、義大利)這5年來的全球各地區此起彼落的經濟危機,實際上卻是以全球金融資本操作為主軸而緊密相連的連鎖反應。
依次來看,2007年美國次級房貸市場的崩盤,標誌了美國長達7年的信貸消費經濟正式結束在這時間點之後,美國國內消費市場、一般信貸金融操作開始急遽緊縮,而在一年後就引爆了美國歐洲各先進國之整體金融市場崩盤,金融信用交易全面停擺的史無前例的全球金融風暴。
然而,全球金融市場崩盤的局面卻在各先進國中央銀行財政部與IMF等國際金融機構的通力而即時合作下,非常迅速地以無上限的財政赤字、無限量的貨幣提供方式來撥款借貸,或乾脆以政府管理人的角色入主已實質破產的保險公司(如美國最大的保險公司,AIG美國國際集團)投資機構(如雷曼兄弟控股公司)等。據2009年的報導,單單在2008年為了救助美國金融市場與各大投資機構,美國政府至少投入了3.8兆美元(約110兆新台幣,或約台灣目前水平的10年國內生產毛額)!而歐盟各國約投入7兆6千億台幣來救歐洲各國金融市場在這史無前例的龐大規模資金即時挹注下,全球金融風暴有如奇蹟般地非常快捷的過去──但後續的發展證明: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止血現象而已,更深沉的危機癥結並未觸及解決
歷經了次級房貸與全球金融風暴衝擊後,美國與歐盟主要國家的元氣已大傷,但更重要的是,作為全球最大消費市場也是中國大陸等各新興國家出口商品的終極市場之歐美各國,已不再能作為推動全球資本主義大力發展的動能引擎歐美各國在泡沫經濟消逝後,就必須回歸到基本面生產來獲取利潤,以實質購買力的水平來進行經濟活動。但這實質成長既然已無法再依賴過去的金融資本來炒作,就顯然需要非常長的一段時間來逐步做到。
因此,在這金融風暴後,全球資本主義就開始陷入長期(至少5年以上)停滯,而在可預見的未來,基於上述各種現實因素(平均利潤率持續下降的長波趨勢歐美金融資本炒作的終結、與歐美全球消費市場的大幅萎縮等),我們可以斷言,全球資本主義基本上將持續在谷底反覆打底,而且是看不到真正歷史長波的反轉向上發展如果這斷言可以成立,這也同時意味著從1980年代以來,整整走了30餘年的新自由主義與政府赤字、鼓勵消費的雙軌操作政策,已形同死亡,再難發揮實際效應了
一句話,當前全球資本主義約有兩億人失業、全球平均失業率約為6%,歐美各國平均利潤率持續下降等趨勢,在未來5年內不太可能有實質突破反轉,即使要維持目前艱困但尚未崩盤局面就已是高難度挑戰
即使如此,日本近日仍以幾乎是攤牌式的大膽政策手段,以更激烈的貨幣供應、政府史無前例的高額債務等方式來刺激經濟成長日本是否能起死回生?是否能由此而帶動全球資本主義新的發展?這將是本文下篇的分析主題。
(下期續台灣公共化協會成員)
●註1:關於資本主義雖有其內在結構性矛盾與週期性危機出現,但為何可歷經百年發展而尚未終結的左翼歷史分析,請參見拙著,《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與世界資本主義》,第五章,〈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分析模式〉(巨流:2004)
●註2:請參考筆者發表於台灣立報的分析,〈美國次級房貸風暴與經濟危機〉,2007年9月20日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3626
●註3:美國老牌的左翼刊物《每月評論》(Monthly Review)認為,近30餘年來美國資本主義根本已是一個依靠金融資本操作,而非生產基本面,來獲利的運作機制,即所謂的金融化資本主義見:John Bellamy Foster, The Financialization of Capitalism, Monthly Review, Volume 58, Number 11, April 2007.

2013年1月27日星期日

阮耀啟:哈維、空間公義與城市烏托邦


過去十年間,香港的社會運動可説是一浪接一浪,在中港經濟融合、地產霸權及金融資本的權力結構底下,很多時運動的焦點都落在城市空間的運用及對「城市權」(the right to the city)的抗爭,坊間很多論述都以「空間轉向」(spatial turn)、「空間公義」(spatial justice)及「城市空間運動」等視角,嘗試了解及分析這些牽涉「空間政治」的社會行動與實踐。

如我們更細緻的分類,這些與城市空間相關的社會運動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以民間社會的力量反對「城市權」被掠奪,抗衡區域發展及市區重建的士紳化,盡力保衛一些經由市民長年累月建立起來的城市生活空間,免受國家及壟斷資本入侵,如保育喜帖街、保衛天星皇后碼頭、保衛菜園村反高鐵運動、尖碼之聲保育運動、以至最近反新界東北新發展區規劃等抗爭。

若然第一類型的抗爭,是要保衛一些舊有城市空間及市民現有的生活方式免受破壞,第二類「城市空間運動」要做到的,更是要打破目前由壟斷資本所塑造的城市空間,對市民日常生活的控制,尋找及開拓大商場及連鎖店以外的「另類經濟」的實踐空間。一個為人熟悉的例子,就是由龐一鳴所發起的「唔幫襯大地產商」行動,以及與該行動相關連的良心消費運動。而其他例子就包括反領滙撐小店運動、支持小販及排檔的運動、本地農業運動,及以提升團結合作為目標的合作社運動及公平貿易運動等等。

在本質上,兩類型的空間運動一破一立:前者對抗壟斷資本及其他外來力量侵佔市民的城市權,以行動直接打擾及破壞政商聯盟,永無休止要加強操控城市空間的圖謀;後者則要求運動的參與者,重新檢視本身作為「城市共同體」(the urban commons)一份子的責任,以個人的日常生活為本位,重新建立富公義的消費習慣及經濟生活模式。當然持久的城市空間運動是需要兩者兼備的,一方面以最大力度保衛現有的城市生活空間,另一方面透過各式各樣的另類經濟實踐,改變城市生活的面貌及內涵,並持續不斷與其他市民一起共創(co-create)富空間公義的城市生活環境。

社會經濟的佔領運動


在資本與政權「勾結合謀」的權力結構底下,港式城市發展大都以便利資本流動,以及協助資本累積為主要目標,無論是區域發展及市區重建,都只是地理學者哈維(David Harvey)所言的「剝奪式資本積累」(accumulation by dispossession)的代名詞。當香港市民的城市權不斷被掠奪,要對抗壟斷資本在城市生活中任意進行剝削,單單去保衞現有的城市生活空間也只能是消極的抵抗,要重奪屬於廣大市民的城市權,並實踐空間公義,我們就必須以更積極及更具創意的方法,重新「佔領」目前已被各大地產商,以及領滙霸權所操控的城市生活空間。

這說法對很多人而言,可能是有點異想天開,但以另類的經濟實踐回應城市權被剝奪,其實只是很多弱勢群體的自救行為。在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之後,香港經濟受到重大打擊,對弱勢群體的影響尤大,特區政府的回應是削減綜緩及於社福界改行整筆撥款制度,以減低政府的財赤壓力;不同的弱勢群體為求自救,在前綫組織者的協助下,他們紛紛在不同的社區及城市空間,開展了為數不少的社區經濟項目,這些另類經濟的實踐經驗,最後被樂施會輯錄成《不是烏托邦——社區經濟理論與實踐》一書,該書成為回歸以來,記錄社會經濟「佔領運動」的重要著作。

社會經濟(或稱為「團結式經濟」或「社區經濟」),是指一些在主流市場以外的另類經濟實踐,是一場要求參與者通過自我提升,以達致經濟生活模式改變的社會運動。社會經濟的實踐五花百門,包括生產者合作社、消費者合作社、公平貿易、社會企業、社區貨幣、良心消費、集體購買、社區支援農業(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等等。簡單而言,社會經濟的目標,是要重建隱藏於經濟活動背後的社會關係,反對放任資本主義只著眼於狹隘個人利益和利潤的追求。每一個社會經濟的實踐,本身都是城市生活空間的抗爭,都挑戰著主流市塲資本運作的邏輯,所以它們在不同程度上都要面對主流市塲的打壓。

對社會經濟的參與者而言,他們都相信「另一個世界是可能的!」(Another world is possible !),但在地產資本的操控下,這些另類經濟的「異托邦」(heterotopia),能否持續生存於香港這個高度資本主義的城市空間,實在是一個極大的疑問:它們會否變成保守、與社會脫節而只有極少數人參與的「自留地」運動?它們會否輕易的被主流市塲所吸納,變成壟斷資本重塑城市空間的方便藉口?縱使我們的行動者極力反對,喜帖街的抗爭運動最終並未能扭轉社區被毀滅的命運,換來的只是市建局在原址重建一個以「姻緣」為題的購物商場,結果是方便資本家謀取更大的商業利益!

社會經濟實踐的進步性是毋庸置疑的,但要發展成具規模的城市運動,廣納市民參與,運動的組織者就要回應:社會經濟的實踐「是否真實可信」這個疑問。面對主流市場,它是否只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烏托邦想像?若然所有社會經濟的「異托邦」,最終的命運都只會是被排擠或被吸納,我們是否仍要秉持烏托邦的理想,還是我們應接受烏托邦是不可能實現的詛咒?

哈維:「城市共同體」與「城市烏托邦」


哈維在他不同的著作中,都有關於烏托邦想像的討論,其2000年的舊作《希望的空間》(Harvey, 2000)重點探索「城市烏托邦」(urban utopianism)的可能性,提出「辯證式烏托邦」(dialectical utopianism)的實踐,是追求城市烏托邦的唯一出路,而他為回應「佔領華爾街」運動而編著的新作《反叛城市》(Harvey, 2012),當中對「城市共同體」的描述,就更加充實了他在《希望的空間》一書中對城市烏托邦的討論。

無論是佔領華爾街運動,又或是社會經濟的佔領運動,其目標都是改變目前主流經濟體系的面貌。數年前金融海嘯席卷全球,全球超過八十個國家接近100個城市相繼出現佔領運動,挑戰全球金融資本霸權;整個以城市為軸心的佔領運動有極高的象徵意義:示威者佔據金融區的城市空間,以「城市權」作為和平抗爭的武器。佔領運動其後被各地政府所取締,可説是意料中事,但運動提出了「我們是99%」的口號,成功讓全球的民眾醒覺放任資本主義的不可行及不公義,開拓了一個極大的「構想空間」(conceived space),讓更多人開始想像另一個可能的世界。社會經濟的佔領運動,同樣以城市為軸心對抗在地的地產霸權,但與佔領華爾街運動不同,它要開拓的不是一個「構想空間」,而是一個在地而又真實可行的「實踐空間」(lived space),能夠讓參與者在日常生活中,全面投入進另類經濟的實踐之中,達到自我改變及自我提升,並逐步驅動社群經濟生活模式的改變。

作為一批判地理學家,哈維對城市空間的理解及想像,絕不限於純物質性的「經驗空間」(experienced space),他認同法國哲學及社會學家列斐伏爾(Henri Lefebvre)的見解,認為經驗空間、構想空間及實踐空間三者應保持著動態的辯證關係,而只有當我們的空間認同能超越(transcend)這三個空間領域,我們才有可能邁向真實的城市烏托邦。

在《反叛城市》一書中,哈維用其中一個章節描述背景各有不同、為數眾多的城市居住者如何一起建設城市共同體,其中心思想就是城市居住者,是通過生活實踐一點一滴的去共同塑造城市的空間景觀,而城市空間的形成,則反過來影響城市居住者的日常生活習慣及經濟模式,以及他們對城市空間的建構所可能出現的構想。這有關城市共同體的討論,就隱含著經驗空間、構想空間及實踐空間三者的辨證關係,而這亦是哈維所指出能引領我們走向城市烏托邦的唯一進路。

「想像」與「實踐」的辯證成長


 金融海嘯之後,新自由主義者所推崇的自由市塲烏托邦想像已全然破滅,滴漏效應的神話不再,我們不禁要問,我們還需要烏托邦的想像嗎?哈維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寫作《希望的空間》一書的目的,就是要我們不要放棄希望。

目前,社會經濟運動所面對的挑戰亦是與經驗空間、構想空間及實踐空間三者息息相關:在地產霸權底下,另類經濟實踐當然要對應高租金高地價,及公共空間被建制權力限制使用的困局,但同樣窒礙運動發展的並不單是物理性的城市空間。目前由國家與資本共同塑造出來的城市空間,正緊緊控制著市民的日常生活,令大部份人對城市空間的構想都變得茫然,而只有少數的人會認為,另類的經濟模式是有可行的實踐空間。只有當我們能做到將經驗、構想及實踐互相結合,我們才有可能保持運動的進步性,並引領不同的另類經濟實踐,都能持續不斷在批判中成長。

參考

鄒崇銘、許寶強、黃洪編(2003).《不是烏托邦:社區經濟理論與實踐在香港》。香港:樂施會。
Harvey, D. (2000). Spaces of Hop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Harvey, D. (2009). Cosmopolitanism and the Geographies of Freedom.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Harvey, D. (2012). Rebel Cities: From the Right to the City to the Urban Revolution, Verso.

http://www.socrec.org/index.php?topic=2195.0
http://allcommentators.blogspot.hk/2013/01/blog-post_1230.html

2013年1月15日星期二

林行止:撥開紛擾看形勢 變中求穩更平安

信報財經新聞 15-1-2013

香港政治從來不是港人自由自「主」,過去是英國殖民者說了算數,香港人因此大多置身政治圈外。不過,經主權過渡的多年爭拗,向來對政治冷感的 人,轉向熱衷於政事,受維持兩制及「港人治港」的吸引,頗有些有識見有才幹之士投身政治,可是,「港人治港」的面紗很快被揭穿,政治上一切北京一槌定音早成定局,有抱負有理想的幹才便再選擇入商界金融界發揮所長,政圈遂成為公共活動公開表演的馬戲班!不過,百餘年的殖民教育,滲透着英國人亦可說是西方社會 價值觀的教育,加上因貿易關係建立的國際視野,培養出香港人充滿阿當.史密斯一七五九年便在《道德情操論》揭示的同情心,那與距今約二千四百年前孟子在 〈告子上〉所說的同耆(嗜)同聽、同美、同然,可說並無二致,古今中外「同理」。配合港人因為對現狀的珍惜而孕育出來的互相關愛,形成了不算與文明社會 脫節的社會人格,在生活秩序和患難事故中自然流露,而這種人性,充分體現在去周港人響應紅十字會捐血呼籲而踴躍捐血上本報專欄作者、電台節目主持人曾志 豪在「臉書」上留言:「我要輪一四五號籌啦!香港今天很熱血!」知道紅十字會「缺血」之後,捐血港人由平均每天約八百人跳增至一千二百多人,不少人為捐血 不惜輪候三四個鐘頭在倒梁之聲響徹雲霄而西環高調挺梁形成偏激民情各執一詞的不和諧氣氛下,市民排長龍捐血,大大強化港人的自豪與身份認同感……走筆 至此,忽發奇想,如果最適捐血年齡的張曉明主任亦去排隊捐血,類似現代版的「滴血為盟」,認同他那番「西環不治港」論的市民必會更多!

便在 「香港很熱血」這一天,美國《福伯氏(斯)》雙周刊公布新年度豪富榜,香港的「五十大」,與地產沾邊的佔了二十三位,早已躋身世界豪富之列的李嘉誠李兆 基、郭氏兄弟及鄭裕彤等,當然仍以耀眼的財富排在前列;令人眼前一亮的是「舖王」「炒樓王」、「收樓王」及「中環釘王」等不能算是地產大亨卻與磚頭結下 不解緣的物業揸(持有)家或炒家,亦登豪富榜高位就盈利角度,香港地產一枝獨秀,彰彰明甚。反觀世界豪富榜上的前列人物,致富原因不是經營時裝連鎖店 (如身家近六百億美元的世界首富〔西班牙〕Zara老闆)電訊、電腦、股票投資、傢俬網上銷售便是超市,無一與地產有關。可見香港地產得天獨厚、利潤 特豐。

何以香港地產長期當旺?一句話,這是社會安定人民安居樂業有以致之事實上,這些年來,致富的不僅僅是物業發展商,所有有舖有屋有廠 房有商業樓宇以至有「車位」的業主,財富莫不水漲船高,均是地產市道興旺的得益者,問題只在程度差別而已;而所以有差別,在於有人安於現狀,有人則不斷冒 險顯而易見,看透政府「惜售」官地通貨膨脹持續及香港成為「世界熱錢」聚腳點的人,加上看中法例漏洞在樓面面積上「大發其水」,因此莫不大發其財(這 亦是世上其他安定繁榮地區地產商賺錢能力不及香港同行的原因);但那些滿足於自置物業及以為「買樓收租」勝於炒股或儲蓄的,亦均因樓價升完可以再升而身家 厚重,所謂「中產富翁」,比比皆是,而財富之源莫不與物業有關

在「萬物皆有價尤以樓價高」的社會,財富上落於人後的,是錯過置業機會及根 本買不起樓的一群,那些有財力的人應否在現階段置業,負責任的人誰都不敢提供答案,因為當今政府正在全力增加樓宇供應--包括增闢土地(改變土地用途及可 能填海)供發展商興建物業及增加各類公屋供應按照市場常理,供應增多(相對需求而言),樓價必跌,而失去累積財富的功能,對物業需求肯定萎縮,其所形成 的惡性循環,意味地產市場將有調整面對這種前景,希望藉置業「賺住賺價」的人,現在當然不宜入市;可是,如果政府經不起物業市道不景多方收入(賣地相 關稅款及收費)驟降的衝擊,必須於加稅率課新稅以至收縮建公屋數量和賣官地之間作選擇,它會否在財雄勢大地產商的壓力下,以整體經濟利益為藉口改變政策? 持肯定答案的人,便應趁「低」買樓!

和世界各地(包括內地)一樣,香港亦有貧富懸殊日趨嚴重的問題,統計處資料顯示,在二○○一年至二 ○一一年間,香港男性每月平均中位收入由一萬二千元增至一萬三千元,十年間只增百分之八點三;同期女性收入由一萬加至一萬一千,升幅百分之十路人皆見, 期間通貨膨脹大大超逾這種增幅(據中大莊太量教授估計,期內累計通脹增百分之三十),意味這十年間香港一般受薪者的收入是負增長通脹(以消費者物價指數 衡量)遠遠拋離入息,主因是受聯繫滙率羈絆,港元兌多種貨幣特別是人民幣貶值,令進口物資價格上漲,加上租金隨樓價上升以至超級市場缺乏全面競爭等,在在 令香港消費物價大幅漲升;而比起期內物業價格平均漲升三點七六倍(九龍)及二點九五倍(港島),受薪者無力置業,十分顯然

可是,在平均收入落後於物價特別是樓價的背後,大家不可完全漠視政府提供的公屋居屋廉租屋以至一系列名目繁多的津貼資助包括有薪假期、最低工資以至免費教育及廉價醫 療服務等厚生措施,這種種香港人享受慣視為理所應得的福利,高稅萬稅且負上纍纍國債的發達國家人民固然視若等閒,卻令東南亞諸國以至內地人民欽羨不置,這 從那麼多外國傭工樂於來港工作而內地孕婦不惜付出重大代價要來港產子(遑論定額移民香港)可見

貧富懸殊是香港社會避免不了亦是普世現象, 然而,輕率的廉價同情會蒙蔽理性分析!貧富的形成是秉賦良莠智慧高下以至人生取態各有差異而引致(人生態度對財富累積極端重要。)大約三十年前,筆者有一 短文,指派給每名市民一百萬元,若干年後,有人成為富翁有人淪為乞丐。現在的情形亦如此)當然,合理社會應有全面協助鰥寡孤獨老弱殘障即所謂「窮民而無告者」的制度,對天災人禍的苦主亦應有給予援手的機制,但對財富不是非法掠取而得的富裕階級,大家不可把之妖魔化,不應視之為拉闊貧富鴻溝的罪人;在幫助 低甚且無收入階級人士上即「扶貧」上,當局更應把那些有工作能力卻因惰性依賴性或看中制度漏洞而逃避工作的人(shirker)從受惠名單剔除筆者向來 認為,香港有不錯(當然可以做得更好)的社會保障制度,「扶貧委員會」實應把窮困者(poor)和赤貧者(pauper)分開,如此才不致冒上把香港推進 民粹式福利社會的不歸路--記住,成本昂貴的「免費午餐」只能增加不得減少,因此千萬不可因為一時衝動「開壞頭」

香港雖然連續十九年榮登 美國傳統基金會(及《華爾街日報》合辦)的世界經濟自由度最高的地區,但今年在前五名自由度最高地區中,法治一項,香港最差;而由於憂慮可能失去已經擁有 的自由法治,分化日趨明顯的社群遂為之爭論不休,令社會不和諧甚且在有心人鼓動下已有從言文之爭走向街頭對着幹的混亂局面,實在令人對前景不敢樂觀基金 會同時提醒政府不可行「民粹」政策,即不可把低下階層的利益建築在犧牲富裕階級利益之上

香港財政底子不薄,政治經濟發展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基本上尚算安穩;梁振英把的是平安脈,明天公布的《施政報告》應下固本培元而不是死馬當活馬醫的重手落藥!

博主小評:貧富懸殊就算是普世現象,但這個現象是怎樣形成的呢?林行止說是秉賦良莠智慧高下以至人生取態各有差異而引致其實主流經濟學(庸俗經濟學)論述基本上都持這一立場,甚至作為反對社會主義的論據,這樣的一個論點就把資本主義的起源的論題取消了。如果認同這樣的邏輯,那末國與國之間的貧富分別也可以歸結為國與國的資源多寡的分別。人生取態?是要炒樓炒股,還是當地產霸權或大鱷?為甚麼某些社會部門具備賺大錢的功能?林行止(還有主流經濟學家)是解答不了,只能重覆前人的糟糠。
博主還見過一些這類取消資本主義的起源的論題的絕世謬論,令人深刻的就是,貧富是源於男女的生理差異而致的,這論點是不是跟林行止的說法「有得FIGHT」?